47.轮回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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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赵财走了, 吃瓜群众也散了,洪家院子再度恢复平静。

    柳梓然内心却无法平静,她迟疑片刻,跟着洪老头进屋, 倒了碗白开水递给他。

    洪老头仰起头咕咚咕咚灌了一大碗水, 随后叹了口气, “看来这抱水村也不是长久之地……”

    柳梓然一愣, 这是准备离开的意思?她琢磨了一会儿, 比划道:师父, 赵财找你, 和十年前的灾祸有关吗?

    洪老头捋了捋胡子, 点头道:“正是那桩事, 如今为师是如何也想不起口诀了,帮不了什么忙。”

    柳梓然打量着洪老头的神色, 问:师父可知十年前的灾祸究竟因何而起, 灾祸中死去的都有哪些人?

    “这倒是还有些印象, ”洪老头露出回忆的的神情,

    “据说十几年前, 抱水村村口的那条河里有个邪物, 专门抓村上的漂亮小姑娘吃,前后少了两三个吧,闹得村里人心惶惶。邪物十分厉害, 村长私下请了不少能人异士, 都拿它没辙。后来赵财就想了个法子, 去牙行买外地的丫头,专挑相貌清秀的,至此之后,村里的小姑娘果然都没事,但是赵家的丫头倒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直到十年前,邪物被一位过路高人灭掉,然后用一件至宝控制住河中厉鬼,这才结束这件荒唐事。”

    洪老头再次叹气道:“虽然赵财这法子是无奈之举,但总归是个缺德事。”

    柳梓然愣了好一阵,这说法跟王氏的口供完全对不上,哪个才是真的?

    柳梓然问:村里人都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吗?

    洪老头摇头,“这事儿没声张开,知情人只赵财和村长,村长怕村民都跑了,就给压下去了。对外只说那几个姑娘是被拍花子拐走了,至于赵家没了的丫头,外人就更不清楚了。”

    柳梓然问:这件事是您亲眼所见还是听别人转述的?

    “赵财对高人说的,当时为师就在边上听着。”洪老头指了指屋顶继续说,“要不是为师知道他们的秘密,这房子可就没着落了。”

    原来这屋子还是靠着这个秘密讹来的,果然是坑蒙拐骗的神棍。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柳梓然不由皱起眉头思索,两个不同版本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丫头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至于事情的起因,她更倾向于相信李氏的版本。

    李氏是赵财的枕边人,知道的绝对比洪神算多,洪神算只怕也是被赵财蒙骗了。还有抱水村的村长,他是赵财的同谋还是跟洪神算一样被欺瞒了呢?

    这事还是得亲自从赵财嘴里问出来才行。

    柳梓然抬眼看对面的洪老头,比划道:师父,中午我跟你一起去赵家。

    洪老头意外,“过去作甚?为师只是个江湖骗子,一不记得口诀二不会驱邪,跑去凑热闹徒惹笑话。”

    柳梓然:“……”您对自己的定位可真是清晰明了啊。

    柳梓然摇摇头,把小环上门找她的事比划了一遍,内容稍有变动,把小环想杀她改成了小环上门鸣冤,李氏招的那些也都成了小环的台词,还有她把小环制住、把李氏绑走这些细节全都略过没提。

    洪老头惊地拍桌而起,“此事当真?秋秋,那女鬼真是这么说的?”

    柳梓然点头,千真万确。

    “赵财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洪老头十分震惊,“怪不得他赵家家财万贯都不愿意离开抱水村这个乡疙瘩,他是怕离开之后,那用别人性命换来的钱财会散尽吧!”

    柳梓然伸手拍了拍洪老头的手臂示意他淡定,接着比划道:中午去赵家看看,万一他又要做丧尽天良的事,我们也好阻止。

    洪老头没有立刻答应或拒绝,他犹豫道:“秋秋啊,为师如今是个老瘸子,你又是个小姑娘,赵家人多势众,咱们就算撞破了他的阴谋,也得不了好啊。”

    柳梓然淡定地摆摆手,说:不怕,我有法子。

    *

    正午时分,柳梓然搀着洪老头来到赵家大门前,门房早就得了吩咐,二话不说把人引进正厅。

    赵财和一位穿着黑白八卦袍的年轻道士坐在上首位置,两人正喝着茶说话。

    赵财对洪老头的到来有点惊讶,“你不是说不来吗?”

    洪老头本来就对他很有意见,现在看他更是不顺眼,闻言没好气地说:“我就不能来拜见一下游大师?”

    年轻道士放下茶盏,起身行礼道:“这位便是先师口中的洪神算吧。”

    洪老头顾不得回礼,他惊诧道:“先师?高人他……”

    “他老人家五年前便去了。”游大师说,“轮回镜不是普通人能够操纵的,那一次他老人家耗费了许多功力,回去之后身体便大不如前了。”

    一听到轮回镜,柳梓然立即打起了精神,说到底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其他事,都只是顺手而为。

    正厅内一时间无人说话,静默半晌,洪老头怅然道:“这可真是造孽。”

    游大师微微一笑,“能够以一己之力,换回这周围村子里数百个人的性命,他老人家并不后悔。”

    洪老头摇摇头没说话。

    柳梓然明白他的意思,那声造孽,是说给赵财听的。

    但凡有点良知的人,这时候都会感到不自在。但赵财没有,他附和着游大师的话,“施明大师高风亮节。”

    寒暄过后,四人一道坐下,赵财正要详细说一说接下来的章程,外头大门处传来门房的欢呼,“老爷,少爷回来了!”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语气里透着满满的不耐烦,“大呼小叫什么,出门不过半日闹得跟百年不曾归家似的。”

    说话声渐渐靠近,柳梓然看见一道高瘦身影绕过影壁走进院子,身后还跟着叽叽喳喳的门房,“少爷您不知道,今儿早上孙婆子起来发现夫人不见了,小的们去您那儿一瞧,也不在,还当出什么事儿了……”

    假赵书生走到正厅门前,看到厅里坐的四个人,长眉一挑,也跟着走进来,坐在了柳梓然对面的椅子上,二郎腿一翘,“你们在聊什么?”

    门房待在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急得抓耳挠腮。

    赵财挥挥手让他退下,他如蒙大赦,迅速转头跑了。

    “你娘呢?”赵财问。

    假赵书生看着柳梓然,嘴角扯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柳梓然心中一紧,心道这家伙不会把自己卖了吧。

    “不知道。”过了好一会儿,假赵书生终于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柳梓然紧绷着的脸上,平静无波的眼底泛起笑意。

    【喵喵】:小哥哥故意捉弄主播的样子,让我想起中学时候的男同学,总爱欺负喜欢的女生。

    【基情四射】:这么幼稚,一看就知道没谈过恋爱。

    【落地成鱼】:我觉得他和主播还蛮搭的,俊男美女,很养眼。

    【露西西】:养眼归养眼,脾气太差了,主播肯定不喜欢,对吧主播?

    ……

    柳梓然看见弹幕上都在讨论自己和假赵书生搭不搭的问题,头上垂下无数黑线,她抽空回了条弹幕。

    【主播】:咱们这频道是直播寻宝的,不是直播恋爱:)

    【白露为霜】:主播偶尔可以加点其他元素调剂嘛,比如谈个恋爱什么的:)

    【基情四射】:要是我,绝对换一个位面泡一个男人,多爽啊,还不用担心被发现XD

    【咸鱼】:喂喂喂,你们又要教坏主播。

    【星河璀璨】:单身狗表示,撒狗粮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

    一个位面换一个男人,这么骚的操作亏他们想的出来。柳梓然抬眼看了看对面,而且根本瞒不住啊,这家伙总跟着。

    下首两个小的不动声色地互动了一番,上首三位年长的也议论开了。

    赵财问:“游大师,这事儿要怎么办?”

    游大师说:“操纵轮回镜的口诀失传,为今之计,只能将河里的厉鬼全部消灭,这得费大功夫。”

    灭掉?柳梓然正想问问怎么个灭法,洪老头出声了,“为何不能超度?那些都是无辜惨死在邪物口中的冤魂。”

    “轮回镜便是超度轮回之物。”游大师解释,“先师曾说,只要轮回镜镇压二十年,这些鬼魂就能自行进入轮回,如今轮回镜出了意外,口诀也无人知晓,厉鬼怨气未除,我的能力还不足以应对这么多厉鬼,只能用下下策了。”

    洪老头怔住,“既然口诀这么重要,为什么高人不传给你?”

    游大师满脸苦涩,“这口诀只能传给一人,那时候我还没有正式成为师父的弟子,对道法一门也不感兴趣,是以错过了。”

    赵财脸上阴沉不定,话语中带着不善,“轮回?当初施明大师为何不曾与我提起过,除了超度、消灭,就没有别的让它们安静的法子了吗?”

    此言一出,洪老头和游大师都看向他,神色怪异。

    正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微妙。

    【白老大】:哎哟,暴露本性了!

    【白露为霜】:这老头真是贪得无厌,都这样了还不想放过那些丫头。

    【穷得只剩下钱】:敛那么多不义之财,迟早要完。

    【基情四射】:主播一定要狠狠羞辱他一番再让他领便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