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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我的脸很好捏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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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一个仵作心细敏锐,注意到了谢渊渟在看宁霏骸骨双手时停留的时间格外长些,他也过去看了看宁霏的双手手骨。

    人的骨骼特征从外面最容易看出来的地方,除了头颅以外,就是双手双脚了。那仵作人都没见过宁霏,自己自然是看不出来特征,问宁茂:“安国公大人,您能不能辨认出这是不是令千金的双手手骨?”

    宁茂一脸怪异的表情:“这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就是宁霏一双好好的手放在他面前,他都根本认不出来,更不用说这烧得焦黑碳化的骸骨。

    仵作想了想:“那令夫人呢?可否请她来辨认一下?”

    李氏还在精神呆滞的状态,宁茂和仵作耐心地跟她解释了半天,要她必须去看看那骸骨的双手手骨,否则就无法肯定骸骨是不是宁霏的。

    李氏一听这骸骨还没有完全确定是宁霏的,这才稍微醒过一点神来,被扶桑和月季两个丫鬟搀扶着,虚弱地来到那具骸骨旁边。

    她还是不敢看整具骸骨,让人用白布遮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焦黑的手骨。

    李氏强忍着快要崩溃的情绪,逼着自己去仔细查看那双手骨,还和自己的双手比较了一下。

    这一看之下,她整个人身子一晃,几乎倒下去。

    宁茂连忙上来扶住她,心里一个咯噔:“夫人,到底是不是霏姐儿的……”

    “不是!不是霏儿的!”

    李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哇地一声痛哭了出来,把脸埋在宁茂的肩头,哭得泪如雨下。

    “霏儿的手指比这要长得多……这双手手指比我的还短……肯定不是霏儿的……”

    骨骼和人体的其他组织不同,即便被火烧过,只要没有彻底烧裂成为碎片粉末,长度是不会改变的。

    即便是江湖上的缩骨术,那也是利用骨关节的习惯性脱臼,来缩短人体高度,或者把身体蜷缩成不可思议的姿势。

    但从这烧得光秃秃的骨骼上看,有哪里脱臼错位一看就看出来了,也从来没听说过手指还能有什么缩骨的。

    这只能说明,这具骸骨根本就不是宁霏的,而是另一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坐在了安国公府的马车上。

    至于旁边的另一具少女尸体是不是辛夷的,现在也不好判断了。只有那个车夫倒的确是安国公府的车夫,可如果是宁霏将马车借给别人乘坐的话,车夫也可以照常拉车。

    街上的行人只认得马车上安国公府的标志,马车里的人又没有一直拉开帘子往外看,自然不能确定里面坐的到底是谁。

    难怪刚才谢渊渟看了这骸骨的双手片刻,就起身头也不回走人,原来是认出了这不是宁霏的骸骨。

    有不少人暗中咋舌。就连宁六小姐的母亲宁夫人,都需要自己伸手过去比对,才能确认这骸骨的手指长度不对,七殿下只是蹲在那里看了几眼,就发现了不对劲,这该是对宁六小姐的手熟悉到了什么程度。

    “宁夫人已经确认过了!”仵作大声宣布,“这具骸骨不是宁六小姐的!”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暗地里松一口气。宁家六小姐最近正得皇上和太后的圣心,又刚刚被赐婚为七皇孙的未婚妻,要是真的因为事故死了,他这个治理京都的指挥使,难免会被怪上疏于职责的罪名。

    也立刻下令道:“宁六小姐并未死亡,只是失踪而已,所有人即刻起在京都和周围搜查寻找,务必要把人安全地找回来!”

    ……

    封闭的地下密室里分辨不出白天黑夜,宁霏只能靠着一天早中晚三次来送饭的下人判断时间,她在这密室里过了三天两夜。

    这三天里她完全没有作为一个囚犯的样子,该吃吃该睡睡,没事干就写写字弹弹琴练练武。谢逸辰把这里布置得这么讲究,不过得舒适点都对不起他。

    谢逸辰在这期间来过一次,宁霏完全不想跟他说话,他也不自讨没趣,就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谢逸辰突然开口道:“你让我想起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姑娘。”

    宁霏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当然会想起,即便看过去再有天壤之别,她和素问也是同一个灵魂,谢逸辰肯定会对她感到熟悉,否则不会刚认识她的时候就对她如此注意。

    以前认识的一个姑娘。这句话用来概括素问用得真好。

    谢逸辰继续自言自语般地轻声道:“她跟你一样,有很精湛的医术,但其他方面截然不同。她很善良,很温柔,很开朗……对我很好。”

    她善良,是因为她还没有真正见过人心之险;她温柔,是因为她的心肠还没有被你炼成铁石;她开朗,是因为她对你抱着毫无保留的信任;她对你很好,是因为她蠢得无药可救。

    最终,是死亡才救了她。

    “可是后来她……”

    谢逸辰说到这里,话语像是一下子被什么掐断了一样,截然而止。

    他猛地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宁霏在床上伸个懒腰,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这天晚上,送晚饭的下人来过之后,宁霏正坐在那里吃饭。别的不说,谢逸辰给她提供的伙食还是很良心的,虽然他并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但送来的饭菜种类实在是多,每次十几二十种,总能够她吃的。

    吃到一半,头顶上“啪”地掉下来一只活物,正摔在桌上那一大碗红枣乌鸡汤里面,溅了一桌子的汤水。

    宁霏一脸懵逼地望着面前的一碗红枣乌鸡老鼠汤。

    浑身湿淋淋变成了一只落汤鼠的小花鼠吃力地从汤碗里爬出来,跳到桌子上,朝着宁霏指前爪画后爪。

    ——我的老公在上面卡住了,快帮他出来!

    宁霏更加一脸懵逼地抬头朝房间顶上看去,看见了一大团圆滚滚的橘色不明生物,卡在房顶边缘的凹槽处,正在喵呜喵呜地惨叫着。

    ——这通道太小,卡住了朕伟大的身躯!快拉朕出去!

    宁霏袖着双手,笑眯眯地望着挥舞着两只前爪进退不得的荷包蛋,一点也不着急。反正这里在地下的深处,就算她在里面大吼大叫外面也听不到,更不用说是一只猫的叫声。

    “我说了多少次你要减肥,怎么样,现在有觉悟了没?”

    荷包蛋不服地继续喵呜喵呜——你区区一个铲屎官懂什么!朕不胖!朕只是皮毛特别浓密蓬松而已!不信你看朕泡了水之后,肯定特别苗条!

    宁霏找了一条衣带来,让小花鼠沿着墙壁爬上去,系在荷包蛋的身上。小花鼠在上面推,她在底下拉,两边一起一用力,荷包蛋又是嗷一声惨叫,终于从通风口里被拉了出来。

    这次是“扑通”一声,也掉在刚刚小花鼠掉进去的那个大汤碗里面,汤碗根本装不下它,碗里的汤被它挤得一点不剩地漫了出去。

    荷包蛋在汤碗里站起身来,泡了水之后,橘色长毛湿哒哒地一缕缕沾在身上,终于不再有浓密蓬松的毛皮了。

    ——仍然是一个圆滚滚的大橘球。

    ——看过去还特别磕碜。

    宁霏不忍直视地拿了一面小铜镜给它照:“这就是你说的苗条?”

    荷包蛋:“……”

    ——朕的眼睛突然暂时性失明了,什么都看不见!

    宁霏拿了条布巾给荷包蛋和小花鼠擦干毛,又抬头看了看通风口上方,让荷包蛋把她放在凹槽上的那个装着火炭的梳妆盒叼下来,她把里面的那颗耳坠子拿出来。

    她的这个耳坠子里,装有一颗药石,把它像香料一样烘烤加热起来,就能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这气味人几乎闻不到,但荷包蛋却能在几里开外追踪到它。

    这颗药石是谢渊渟在送她荷包蛋不久之后给她的,为的就是在她出事情的时候,容易找到她。宁霏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因为小巧而且又只有一颗,基本上是藏在掏空的各种耳坠子里面。

    荷包蛋和小花鼠已经循着气味找到这里来了,这也就意味着,谢渊渟肯定也到了这附近。

    宁霏下意识地朝铁门那边看了一眼。

    谢逸辰对这个地下密室的看守肯定是极为严格的,这三天以来她就只见过那个送饭的下人,对方还蒙着面,每次来了一句话不说,从活板门里送进她要的东西,提走她拿出去的东西,立刻就离开。

    她在活板门打开的时候,隐约能听到远处的上方传来一阵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这说明要到这个地下密室来,恐怕还得穿过好几道门。

    为了她的名声着想,谢渊渟又不能闹大了直接杀进来救她,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天才能混进来。

    宁霏收拾好一片狼藉的桌子,让荷包蛋和小花鼠去房顶上的凹槽上卿卿我我去。

    小花鼠还罢了,房间里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下荷包蛋那么大的一坨,万一谢逸辰抽风了,半夜里突然来找她,荷包蛋那货那躲都来不及躲。

    她自己则是上床睡觉去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谢渊渟在今天晚上就能来。

    结果到半夜的时候,在睡梦中听见上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宁霏睁开眼睛一看,头顶上通风口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能容一人钻过那么大的洞,里面探出一张白惨惨的脸,正往下看着她。

    “……谁!”

    宁霏吓得差点再一次灵魂出窍,从床上跳下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上面那人也跳了下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是我!”

    宁霏听出声音,一颗差点蹦到喉咙口的心脏才落回原处,心有余悸地伸手去推开谢渊渟的手。

    “这么冒出来容易吓死人的不知道?”

    大半夜的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睡觉,上面房顶上突然出现一个洞,洞里冒出一张被火光从下往上照着的诡异的脸,别说吓死活人了,死人都能给吓活过来。

    宁霏以为谢渊渟会想办法从铁门那边混进来,没想到他用的也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沿着通风口的孔道,从外面打了个地洞到她这里来。

    她推了两下谢渊渟的手没推开,他的手已经不再是捂着她的嘴,倒变成了趁机贴在她的脸上。

    宁霏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放手!……你要捂到什么时候?”

    谢渊渟充耳不闻,跟着了魔一样,手仍然放在她的脸上,而且竟然还变成了两只手,开始捏她的脸颊。

    宁霏的脸手感实在太好了。还没长开的娃娃脸,脸颊有一点点婴儿肥般的肉,像一个饱满水灵粉嘟嘟的水蜜桃儿一样,肌肤细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外面一层极细极软的浅金色茸毛,一模上去就有种吸手般让人舍不得离开的触感。

    当然,这是他自己的主观感觉,宁霏的脸早就已经黑透了,是黑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咬牙切齿地:“谢、渊、渟,我的脸很好捏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