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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私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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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芸众生,毫无线索,江柔知道相聚的机会很渺茫。

    可是人呐,总是要抱着信念,才能更努力的活下去。

    比如升官发财。

    比如觅得佳偶。

    而江柔……只想再见到爹娘和哥哥。

    她对张姚氏笑了笑,“一定会的!”

    语气坚定,不知道是说给张姚氏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张姚氏想,索性谈到这个话题了,干脆将心头的疑惑一并吐露。

    她一直不解,不知道江柔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明明奉新郡往东也有城池,就算要隐居,也可以住在周遭村落,跟定居在襄阳城外的村落里有什么区别?

    况且,如果江家人还活着,想要折回来寻找江柔,一定会选择在离奉新郡较近的地方落户,方便寻人。

    奉新是他们生根的地方,如果要寻找亲人,双方首先想到的,一定是先回故乡,因为对方如果活着,一定会寻回那里。

    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便提一嘴,万一小柔没有想到,错失了和亲人重聚的机会怎么办?

    江柔沉默了一会儿,把沈十三的事情对她和盘托出,“那位将军……我怕他追来。”

    沈十三手握重权,如果他反悔,她离奉新太近,迟早会被找到。

    再则,她还有一重考虑。

    天下未定,战争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奉新郡离边境太近了,一旦打起来,周遭城池一定是首批被波及的地方。

    定居在那里,一旦战争爆发,很有可能朝廷还没有采取措施,她们就已经成为了牺牲品。

    张姚氏听了她的理由,深觉得有道理。

    只是……如果定居在襄阳的话,寻到江家人的几率,就小了很多,而且在襄阳和奉新周遭之间奔波,也很耗费精力,小柔一个女孩子……

    江柔倒没有张姚氏的担忧。

    就算要找爹娘和哥哥,前提也是要先活下来吧?还是谨慎些好,至于辛苦一些……她吃得消。

    两人正在说话间,小安安突然睡醒了,嘤嘤地哭。

    半岁大的孩子,睡醒了不是要尿尿就是要喝奶,张姚氏摸了摸尿布,是干的,多半是饿了。

    车帘放下来了,外边的车夫在专心驾车,车厢内只有张姚氏和江柔,两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于是张姚氏直接撩开衣裳喂奶。

    小安安喝饱了奶,也不哭了,盯着江柔咯咯的笑,短短肥肥的小手含在自己嘴巴里,口水流得到处都是。

    江柔估摸着张姚氏也抱累了,就伸手把小安安接过来,放在自己腿上逗笑。

    马车在官道上奔驰,车内传出大人和小孩儿嘻嘻哈哈的笑声,十分温馨,连车夫眼底都忍不住染上了几分暖意。

    江柔正同小安安笑着,忽然之间,马车急促的停了下来,拉车的马仰天长嘶一声,车厢猛烈晃了几晃,惯性的冲击力让她一个没坐稳,摔倒在车厢内。

    好在她反应够快,摔倒之前迅速仰面朝上,用自己当了肉垫子,托住了小安安。

    小安安摔在她身上,没有伤着,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笑更开心了。

    这小破孩儿!以为跟他玩儿呢!

    张姚氏下了一跳,赶忙抱起小安安,把江柔扶起来,担忧地问,“小柔,你没事吧?”

    刚才脑袋磕到车厢上那么大一声响,肯定是伤着了!

    江柔扶着车座爬起来,揉了揉脑袋,闭着眼睛缓了好大一会儿,才觉得疼痛减轻了些。

    她安抚张姚氏,“我没事。”

    张姚氏仍然忧心不已,加重了语气,“要是伤着哪儿了可别扛着!知道吗?”

    说着还是觉得不放心,单手抱着小安安,腾出一只手去扒拉江柔的头发,生怕她把脑袋磕出血来了。

    江柔任她在脑袋上寻摸了一阵,张姚氏皱眉道:“还说没事,鼓这么大一个包。”

    外边喧闹嘈杂的声音突然变大,江柔没继续纠结脑袋上有没有包的问题,她伸手掀开车帘,问赶马车的车夫,“刘把式,发生什么事了?”

    刚一说完,车帘也被彻底掀开了,江柔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一凛,立刻放下车帘子,把一同探头出来看的张姚氏按了回去,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张姚氏动作比江柔慢了一步,刚刚伸了半个脑袋出去,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推了回去。

    她一看江柔如临大敌的模样,也紧张了起来,压低声音问,“小柔,怎么了?”

    江柔迅速把包袱里,她和张姚氏的两个钱袋子翻出来,将两人所有的钱财腾出来,一大半放进自己的钱袋,只留一小半装进张姚氏的钱袋。

    然后拿着那一小半的银钱左顾右盼半天,终于在车顶,发现了车夫套在车顶的车顶罩,她当机立断,把那一小半的银钱塞进车顶和车顶罩布之间。

    由于用来防灰尘的布罩和车顶中间有小小的缝隙,江柔又只留下了几块散碎银子,她把银子塞进去后,牵拉布罩,伪装了一番,这样一来,不凑近了仔细观察,居然看不出车顶还藏了银子。

    做完这一切,她才压着声音回答张姚氏,“我们碰上贼寇了。”

    张姚氏一惊,差点没坐稳,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可是官,官道啊!”

    从荆州到襄阳,要是取小道的话,可以省下一半的时间和路费,而江柔当初选择舍小道走官道,就是怕出现这样的情况。

    没想到……真是该来的,怎么也躲不过!

    她刚刚一探头,就看见车夫对她无声做口型——劫道!

    她再转头一看,只见前头大路已经被一截横木挡住,一群凶神恶煞,做悍匪打扮的人提刀拦住去路,正在前面一辆马车一辆马车的搜车。

    被拦住的路人都被驱赶下马车,抱头蹲在一旁,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快轮到江柔他们这辆马车了!

    车夫在心里叫苦不迭,不知道是那座山头的劫匪?如此胆大包天,连官道都敢劫!

    还偏偏就叫他碰上了!

    车夫从业多年,也不是没碰上过抢劫的,大都只谋钱财,不害性命,但近年战乱,山匪流寇愈发猖獗,也不排除谋财害命的。

    为了以防万一,他把车帘掀了一个角,压低声音对江柔道:“姑娘,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伙人若是要财物,给他就是了,万不可私留,激怒了这帮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