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妻乃敌军之将 > 79.079.李牧是谁?

79.079.李牧是谁?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唐僧骑马咚那个咚~ 后面跟着个孙悟空~ 孙悟空~跑的快~   一想到会如此, 仲修远心中便难受得紧。

    “走?”李牧眉头紧蹙,“嫁给我就是我的人了, 你要往哪里走?”

    闻言,满心悲戚的仲修远怔怔地愣在原地, 双眼猩红双拳紧攥的他心中疯狂滋生发芽的悲戚绝望戛然而止, 他错愕地抬起头来看向李牧。

    李牧黑眸幽深, 并未见怒意与恨, 反倒是、反倒是好像因为他的话而有几分不满……

    仲修远就那样愣在了原地, 双眼猩红的他吸了吸鼻子后,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李牧他——知道他的身份?

    这个猜测是疯狂的,仲修远那一瞬之间脸色一变再变, 时而青时而紫时而白。可如果李牧知道他的身份, 为什么又帮着他?

    他为将十年,重创大宁十年,十年间他杀人无数, 手上染满了大宁的血。

    他了解李牧,李牧与他一样均不是那种会感情用事的人, 国仇家恨交织在一起, 他实在想不透李牧为什么要救他。

    或许, 他可以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期待在李牧心里他也是与众不同的?

    “我必须回去。”仲修远脸色惨白的侧头,不敢与李牧对视。若是李牧开口留他, 那他还走得了吗?因这想法, 他有些慌了。

    李牧在桌前站定, 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再次开了口,“你若走出这座山,我立刻就下山检举。”再开口时,李牧话语间已充满了冰冷无情。

    仲修远猛然抬头看向李牧,才隐藏去的绝望再次浮现在眼里,寒气自四面八方袭来,让他血液滞留手脚冰冷。他张了张嘴,苦涩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来。

    他不知道李牧之前为何会帮他,但他现在知道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李牧恨他。

    也是,李牧怎么可能不恨他?特别是在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后。

    仲修远勾起嘴角,露出笑容,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的笑容有多难看,他只知道自己心中是窒息的难受。

    手脚冰凉地站在李牧面前,仲修远咬住舌尖,借由疼痛维持镇定,让自己不至于在李牧面前那么难堪。

    再抬头间,看向李牧那面不改色的脸时,仲修远身体猛地一顿。

    看着李牧那面不改色的脸,看着他那双仿佛看透了所有东西的黑眸,他恍然大悟。

    李牧知道他喜欢他!

    他什么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那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恐怕正是因为知道他喜欢他,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今天才故意和他说那些羞人的话做那些羞人的事,所以才故意说喜欢男人,所以才故意撩他欺他,好让他信以为真,让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刹那间,仲修远只觉眼眶一热鼻子发酸,视线竟然模糊不清。他咬着舌尖的牙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着,喉间的苦涩让他几次差点失声。

    哈哈……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像他这样的人就不配拥有任何的幸福,哪怕是偷来的,终归也是要收回去的。

    深吸一口气,仲修远移开视线,望向门扉。

    他瞪着一双猩红的眼,不让自己眨眼,以免落的更加狼狈。这人本就厌恶他恨他,他又何必露了丑态再遭他嫌弃?

    “这事情,不是你说了算。”背对着李牧找回自己声音的仲修远冷冷开口。

    这里,他是片刻都已不想再留。

    原本他还想着临走之前打晕李牧,这样一来,若是那些人再回来,李牧也好洗脱嫌疑有个交代。

    如今看来,是不用多此一举了。

    话音落下,仲修远抬脚便往门边走,他还未到门边李牧已单手撑在门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打不过我。”仲修远抑制着声音中的嘶哑与颤抖,目不斜视地看向门扉,不看身边的人。

    他怕他看了,就会再也无法维持这假装的镇定冷漠。

    李牧没动,依旧拦在门边。

    仲修远却动了,他抬手便准备打晕李牧,但抬起的手还未落下就被李牧截住,握在手中。

    仲修远微惊,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过招数十回,在不大的堂屋当中打了起来。

    仲修远的那些招式招招凌厉,他几乎是从小就在学,进了军营之后也未曾落下,还练得比谁都勤。

    两国交战,战场之上,近十年时间他几乎从未遇到对手。一匹白马,一身铠甲,战场上的他说是所向披靡无人可敌也毫不夸张。

    但这样的他,如今在李牧的面前却是节节败退!

    一开始他还占了上风,但很快他的招式就像被李牧看透了般变得无效,打出去的手脚全都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被李牧轻易化解。

    虽说因为他不想伤到李牧所以出招有所顾忌,但即使是如此,他也不应当被李牧抢了上风压着打。

    仲修远还来不及惊讶,李牧带风的拳头已经迎面挥来,他不得不狼狈闪躲避让。

    李牧并没有给他逃走的机会,见他闪躲,脚下立刻补去一脚。

    这粗略的连招并没伤到仲修远,但却把他逼到了屋子中间,远离房门。

    李牧的招数是战场上学的,和大部队学,和身边的老兵学,和他们小队的老黑学。

    老黑是他们队里的一个神秘先生,那‘神秘先生’的名号是他自己给起的。

    他说他年少时曾经在山里学过外家功夫,师傅是个世外高人,奈何身逢乱世,这才入了军队。这一点没人质疑,因为他的功夫在他们大队里确实是最好。

    老黑喜欢故作神秘,别人问他名字也不说,就让叫先生。

    不过队里的人都管他叫老黑,因为他长得确实也黑,杨铁他们都笑他小时候在山里跟世外高人练家子的时候,世外高人没留意,让他晒多了太阳给烤黑了。

    他也不介意,每次就是笑笑。

    老黑想做他师傅那样的高人,平时没有训练的时候,他总喜欢穿着他那一身补了又补的长袍,捏着个烂得只剩下骨架的扇子,也确实是有几分仙风道骨。

    可他的仙风道骨也就那么片刻,大部队喊开饭的时候,他窜得比谁都快。

    也亏得是他脚下功夫好,他们小队基本都能捞到点吃的。

    手上功夫好,脚下功夫又俊,这样的人所有人都以为他能够活到最后,但他却在杨铁死后没多久就死了。

    他死在了战场上,敌军的长矛从他胸口直捅到背后,李牧回过神来想去救他的时候,敌军的骑兵呼啸而过,他被其他人强拉着退开。

    后来战斗结束的时候他又去了那里,所有尸体都被马踩得血肉模糊,他连老黑的尸体都没找到。

    老黑算他半个师傅。老黑还活着的时候队里就他一个人愿意跟着老黑学,所以老黑教得也认真。

    第一年他指点得格外认真,第二年就开始夸,说李牧已经深得他真传,大概全天下都没几个人能打得赢了。

    每当这时候,杨铁他们就搁旁边拍着腿笑,说他这是黔驴技穷了。李牧也跟着笑。

    初进军营的时候,李牧是怨恨的,那样的情况之下又是那样被强塞进去的,他有理由怨恨。

    然后是彷徨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嘛,每天就是活着,活着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习惯了军营中紧迫的节奏后,他开始有了思想,他也曾经被军中气氛感染而恨过袁国,但得知两国开战的原因之后他就有些恨不起来了。

    只身在大宁,那时候他的心还是向着大宁的。直到后来,他们队里的另一个人死在了大宁自己人的手里。

    大概三年前,大宁南边闹了一次洪灾,死伤严重瘟疫横行。

    他们队里有一个就是那边的人,他想回去看看,但军队正缺人,不让。

    后来有天夜里突然热闹起来,说是抓了一批逃兵,那时候他们小队的人才知道他也当了逃兵。

    逃兵是要受罚的,剐刑,足足四百多刀他才死,死都望着他家的方向,就想回去看看。

    对大宁他说不上喜欢,对袁国他说不上恨,对仲修远亦是如此。

    当初揭开盖头发现床上的人是仲修远时,李牧也曾动过杀意,最终却没有下手。

    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对他来说并没有区别,但或许是因为离开了战场所以变得心慈手软了,又或许是因为看多了路上那些难民挣扎求存的丑态。又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袁国不会停下这场战斗,大宁也不会,即使没有仲修远也不会。

    所以那时候他觉得,只要仲修远不回去当他的常胜将军,留他一条性命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对仲修远,李牧自觉是不错的,有吃有喝,没杀他也没有检举他。

    但现在李牧却有些不懂了,他有些疑惑,他不明白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这人从刚刚开始却像是被他欺负狠了似的,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红了眼眶,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仲修远的逃走,让本该大肆宣扬庆祝胜利的大宁国如鲠在喉,领衔作战的众战将更是夜不能眠。

    事情传到国都后皇帝当即就下了死命令,人必须抓到,即使是把整个大宁国翻个天翻地覆也绝不能让仲修远逃回去!若仲修远逃回袁国,那众将领就直接提头谒见。

    圣旨下来后,大宁国立刻封锁国线闭国,当初仲修远逃走的方向更是直接被派遣出了两万追兵。

    仲修远十年不败的战绩确实是值得大宁国如此大动干戈,这一点无人质疑。所以除了起先那两万士兵之外,搜索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仲修远受了伤逃不远,上面的人直接就把这一大片都给封锁了,只许进不许出,同时剩下的人则是开始地毯式的挨着挨着一点点搜索。

    近一个月后的现在,大军搜索到了这边。

    平民百姓对此事虽有怨言,但大部分还是持支持态度,毕竟大宁国等了十年才等来仲修远一次失手,若他们这次不能把仲修远拿下让他跑了,那下一次谁都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悬赏的赏金也在不断的加,从一开始的百万加到如今的千万,银两也变成了黄金。

    大批士兵进镇,让整个镇子十分热闹。

    李牧与鸿叔两人没在镇上呆多久,简单的吃了碗面条就出了镇子往山上走。

    回去的路上,李牧特意绕了路去了一趟自己新包下来的那个水塘,几年时间不见,水塘水位增加了些,水也清澈了不少。

    李牧刚刚穿越过来跟着鸿叔学种地那会儿,就打过这水塘的主意。

    他家其实也是农村的根,祖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老实巴交的农民,后来就是靠着养鸡鸭发家的。

    一开始倒不是他自己家养,而是他大伯看准了时机自己在村里办了养殖场养鸡鸭,正赶上好时候,鸡鸭销量好,忙不过来,李牧父母就跟着入了股,帮着喂养这东西。

    李牧刚开始读书的时候他家里已经有些钱了,那会儿为了给李牧弄个城里户口读书,夫妻俩狠了心凑了些钱在城里买了房子。

    等李牧上初中的时候,家里已经自己开始包山养这些东西和种树,他大学毕业那会儿经济萧条,家里亏了不少,才转手卖掉。

    李牧其实没接触过多少养殖场的事情,他可以说是从小就长在城里头。他父母望子成龙,就算是放假都很少带他去养殖场,而是让他在家读书。

    他也不爱去,倒不是嫌弃那养殖场味儿大还脏,而是……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到底是接触过,家里也是做这个的,所以多少比旁人要了解许多。

    他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就是打的这主意。自己养鸡鸭,然后卖蛋卖肉。

    鸡鸭这东西其实利润还可以,虽然又脏又累还要伺候吃食还要担心生病的问题,可是这两东西生长周期短。

    一般来说,肉鸭也就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卖了,蛋鸭要长些,大概要半年才可以下蛋。

    鸡的情况也差不了太多,不过他们这地儿好像养鸡的少,鸭多些。

    当初是正巧山里头有现成的水塘,李牧就惦记上了。那会儿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也捡到机会了,李牧自然想试一试。

    种地虽然也是个活法,可是太苦,李牧不怕苦,就怕辛辛苦苦大半年还不够自己温饱。

    他回来是有事情有目的的,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看完了水塘,两人这才重新往山上走去。

    今天天气依旧热,鸿叔伸手掀开了李牧拿着离自己有段距离的篮子。

    李牧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刻夺过了衣服,把篮子重新盖上。

    “怎么?”鸿叔有些惊讶,李牧好像不想让外人看见篮子里的东西。

    “回去再说。”李牧看看四周,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李牧走得急,鸿叔有些奇怪,不知道他紧张个什么。

    不过想想,鸿叔又觉得有些明白李牧的顾及,村里那些人不防着点怎么行?

    思及至此,鸿叔也跟着加快了步伐,跟着悬空提着个篮子的李牧往山上走去。

    上了山,李牧没理会四周那些打招呼和好奇的人,快步回了自己家院子里。

    两人临走的时候,鸿叔把允儿交托给了仲修远照顾。两人回来的时候,这一大一小搬了一大一小的两凳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冬困的日子里再加上这暖和的太阳,一大一小两人都被晒得脸颊红彤彤的,人也迷迷糊糊。

    允儿坐在小凳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换了身李牧旧衣服的仲修远坐在一个老旧的椅子上,受了伤的腿被他直直搭在地上,上身则慵懒的斜着靠在把手上。

    仲修远本长得好看,是清俊的模样,此刻困倦的他眼帘微微朝下垂去,黑眸燿燿,若秋潭深邃而静谧。

    听着声响,一大一小两人均抬起头来。

    允儿白净的小脸上闪过几分疑惑,听出脚步声是李牧和鸿叔后,顿时就开心起来,“爷爷。”

    仲修远从凳子上坐起,他轻挽长袖,换了个姿势坐着。本是随意的动作,举手抬眸间却是叫人惊艳的冷清气质。

    额上带着薄汗的李牧进了院子,走到院子一角,找了个空地把手里提着的篮子放下。

    做完这,他又把盖在篮子上的衣服理了理,把里面已经开始嘎嘎叫起来的东西遮严实了。

    “小鸭子?”允儿听着小鸭子叫,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却没敢跑过去看。

    因为眼睛的原因,村里那些个孩子不爱和他玩,一开始鸿叔还鼓励他,后来被欺负了哭惨了几次后他就不再怂恿。他身边一直没有同龄人,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如今这安静懂事的性格。

    李牧放下东西后似乎松了口气,他进厨房舀了一碗凉水大口喝下,祛了热,又端着个浅口的大碟子装了水回到院子里。

    天气有些热,篮子小,又被罩着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不把那些鸭子放出来透透气喝点水,容易闷坏。

    李牧先是在院子里张望一番,找了个竹篓子横在脚边,又脸色有些白地看了看四周,最后这才掀开装着鸭子的篮子上的衣服。

    一见太阳,一群毛茸茸的鸭子就伸长了脖子叫了起来。

    李牧顺手把衣服挂在篱笆院上,回来时又找了个簸箕放在之前那竹篓旁边,自己的跟前,篮子和他中间。

    李牧买了鸭子后一路上都用衣服把那装鸭子的篮子罩着,回来之后也一直小心的遮着,这会儿又是这样的神秘怪异,鸿叔心里越发不解。

    就连仲修远也有些疑惑,不明白他到底要干吗。

    鸭子这东西不像其它东西能藏得住,是活物,就算是现在藏住了,长大了终归还是会被村里的人知道的,李牧这做法未免有些多余。

    就这会儿,李牧已经隔着竹篓和簸箕,把装着鸭子的篮子倾倒在地。

    篮子倒地,篮子里的小鸭子先是在竹篮边探头探脑了片刻,然后前头的毛球才试探着迈出一步。

    这还没站稳,后面的就往前面挤来。

    紧接着,一群小小的鹅绒黄的小东西就跟滚汤圆似的,一个挤一个的一下子全滚了出来,毛茸茸的滚了一地。

    出了篮子,透了气,一群三十多只小鸭子就在院子里嘎嘎的吵开。

    李牧横在身前的竹篓和簸箕没拿开,他谨慎的小心地弯着腰一点点的往后退去。

    见他这猫着腰的动作,仲修远眼含疑惑,鸿叔微微张着嘴,允儿瞪圆了一双眼。

    嘎嘎直叫的那群小家伙有些胆小,滚落一地后又向中间聚拢了过去,变成毛茸茸的一大堆。

    见状,李牧又谨慎的向后退了一步。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那群小东西突然兴奋起来!

    它们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张开小翅膀,嘎嘎地叫着摇摇晃晃地冲向了李牧。

    鸿叔和仲修远两人一直不明白李牧为何如此谨慎,直到他们看见接下去的那一幕!

    在那群鸭子冲着李牧而去的那瞬间,李牧立刻就化作一道风,转身就逃。那速度,战场上估计也不过如此了。他被那群小毛球硬生生地追着跑出了五十多米,追着跑出了院子,跑到了拐角处躲着!

    他怕这玩意儿。

    即使他有着七尺八寸的个,即使他杀人无数一身戾气,即使他身经百战,即使追他的是连他拳头一半大小都没到的,一群毛茸茸站都站不稳的小毛鸭。

    即使是这样,他依旧给吓得不轻!

    远处,李牧扒着墙角站着,那双藏着森冷淡漠的温润黑瞳没了往日的荒凉沉默,此刻氤氲着的是无法抑制的惊恐。

    这一路上下来,他用既不方便又费力的姿势把篮子悬空拿着,又用衣服罩着这东西,不是因为他妄自非大害怕被人发现了起邪念,而是因为他怕这东西!

    院子里有瞬间寂静。

    “噗嗤……”片刻之后,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看着躲在五十米开外一脸惊恐的李牧,鸿叔和允儿两人都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哈哈哈……”

    见着那吓得脸都白了的男人,就连仲修远,嘴角也不禁勾起灿烂的幅度。

    该怎的是好?这人竟是如此的可爱。

    仲修远垂眸,微卷的睫毛颤抖得厉害。他不是没受过伤,多年的征战沙场让他曾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在营地里包扎伤口是常事,但那时他从未想过这么许多。

    如今,只因为在他面前的人换作了这人,他就只能紧紧拽着裤子狼狈不堪,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威风与镇定。

    若是他如今这模样让以前那些军队中人看了去,怕是要笑掉大牙!

    仲修远眸中冰冷杀意闪现,他不怕那些人笑话,若真是被笑话,那些人杀了便是。

    可是他怕面前这人。

    仲修远看似镇定的那双流夜黝黑的瞳孔中,一丝窘迫悄然逸出。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子会被面前这人看了去,他就浑身都滚烫难受。

    李牧并未多想,闻言,他把手中的石头碟子放在了床上。

    仲修远等了片刻后回过头来,看向并未准备离开的李牧。李牧把放着药草的石头上放在了床上,他的手边。

    李牧不走,仲修远一颗才放下的心瞬间又高高悬起。

    他薄唇轻启,原本想让李牧出去,可到了嘴边的话又没能说出口。

    李牧与他皆是男人,说多了,多说了,都显得矫情。

    片刻的安静后,仲修远放开了拽着裤腰带的手,他拿习惯了武器的修长的手指向着腹部移动,在李牧的注视之下落在了长袍下的腰带结上。

    仲修远听着自己那砰砰直跳得如同战鼓般的心跳,本该灵巧的手指不再听话,变得笨拙。

    努力了片刻,他非但没能把腰带上那活结打开,反而是给拧成了死结。

    拧成死结,他就有些急了,他掌心开始溢出薄汗,人也越发的狼狈。

    知道李牧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仲修远甚至是连抬眸看上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埋首笨拙地解结。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让李牧怎样看待自己,但总归不会是这样的蠢笨。

    好不容易把这结解开了,他动作却又慢了下来。

    他握住裤腰的手停顿,微微有些懊恼,他总觉着如今这情况比之前更加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一开始还只是换个药的事,可如今,他却是要在那人面前自己动手脱……

    但再是犹豫,这药还是得换。

    他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往下滑去,把喜袍裤子往下褪。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说话声,鸿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李牧,在吗?”

    已经紧张得忘了呼吸的仲修远停下动作,他自以为无人发现的把裤子往上提了几分,屏息等待。

    李牧闻声,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鸿叔站在他家院子里,见他出来,他说道:“后天就是赶集日,我正好也要下一趟山,你要不和我一起走?”

    李牧在外面五、六年时间了,山下那镇子本来他就又去的少,让他一个人去府衙鸿叔还真有点担心。

    “那就麻烦鸿叔了。”李牧应下,他还真不知道山下的府衙大门朝哪边开,自己去下了山怕是还要找一段路。

    “行,我就是来问问,那我先回去了。”鸿叔往自己家走去。

    冬困春乏秋无力,这两天太阳格外的好,晒得人暖洋洋的想睡觉。这不,把允儿都给晒睡着了,他得回去盯着,免得他醒了之后没人害怕。

    送走鸿叔,李牧再回屋的时候,床上的仲修远已经又拉了被子盖在了腿上。

    放在床上的药已经用过了,绷带也已经换了。

    大概是因为他动作急促,所以微红的俊脸上还带着一层薄汗,披在身后的头发也凌乱不堪的挂在身前。

    仲修远本长得好看,如今这凌乱的模样再加上一身红袍加身,倒是有几分凄美。

    知道李牧进了屋,仲修远故作镇定地抬眼看了一眼李牧,“我已经换好药了。”

    李牧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

    仲修远低沉的嗓音又在屋里响起,“谢谢。”

    晌午之后,太阳更加灿烂,院子里明晃晃的阳光让人有一种身处盛夏的错觉。

    “你昏迷的时候,我都已经看过了。”李牧面无表情的收了石头和竹篾子,往门外走去。

    本就有些红了脸的中修远闻言呼吸一滞,他瞳孔猛的放大,耳朵更是刷的一声涨红。

    这人、这人!

    仲修远狼狈不堪,他瞪圆了眼,却不敢看李牧只敢看自己紧拽着被褥的手背,脑海中全是血液逆流的声音。

    他知晓他心中犹豫,他知晓他的紧张,可他却故意不说,故意要看他出糗!

    这人的心眼,该是坏透了去!

    一片寂静中,仲修远只觉羞得无地自容,他挪动受伤的腿向下缩去,然后拉过旁边的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盖在了被子当中,藏了起来。

    这人,这人,这人……

    仲修远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无声翘起的幅度,他更是有几分懊恼,连忙伸了手在被子中捂住自己的嘴。

    他是该懊恼,是该生气,可他到底怎么了?为何明明是被耍了,心中身体中却满是兴奋忐忑与……喜欢?

    他莫不是生病了?

    仲修远垂眸,他虽然极少涉及医理,可他也知道,这天下怕是没有什么病能让他病得如此厉害,病得如此无法自己。

    被子里缩作一团的仲修远翻了个身,背对李牧。再次躺好后仲修远蜷曲着的双/腿微微夹紧,腰/腹也是一阵酥/麻。

    他突然有些想念那浴血厮杀战场了,至少在那里一切都简单多了,他运筹帷幄,他大杀四方,他也不用被人如此欺负了去。

    抬手掩面,仲修远再次翻了个身,那灼/热激/烈到即将喷涌而出的异样情绪,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翻出脑海当中成千上万的军书,却是求无所得。

    最终还是偷偷掀开了被子,偷看了一眼那已经出了门的背影,那让他紧张到腿脚腰腹都酸疼的感觉才总算缓解了些。

    屋外,李牧把石头碟子放水里洗了洗,晾在墙角。

    做完这些,找了抹布擦手上水的李牧,冰冷清澈宛若夏夜寒星的瞳眸中多了几分暖意,透出几分戏弄。

    李牧心情好。

    接下去的几天,天气也好。

    李牧要回来的那两块地在这两天里被收拾了出来,之前在他那地中种东西的那些人把能收的菜都收走了,就狗娃子他家给他留了几窝白菜。

    李牧本来不想要,但狗娃子他娘说了许多,最终还是留下了。

    其实当年的事情和狗娃子他娘也没什么关系,当初犯事情的是狗娃子他爷爷奶奶,狗娃子他爹那会儿都还是个孩子,也还没娶狗娃子他娘。

    狗娃子他娘是在李牧离开之后,才嫁过来的。

    地空出来了,李牧趁着天气不错把地翻了一遍,虽然还没想好要种些什么,但是提前准备总归是好的。

    赶集那天,天边才泛起一层鱼肚白,鸿叔就抱着允儿走了过来。

    下山的路不好走,来回时间又长,所以鸿叔把允儿交给了仲修远照顾。

    平日里,李牧每天都会山上山下地跑一趟,来回一趟回去刚好天亮,今天为了配合鸿叔的速度慢了些。

    下了山,过了翠竹林,到了镇子外时太阳都已经出来了。

    今天是赶集日,镇上人多,商贩也从各个地方赶来,十分的热闹。

    这镇子说是附近最大最繁华的镇子,可实际上这也不过就是个芝麻小镇,要和那些城、县比起来那就差得远了。

    镇子上就一条主街道,站街头能一眼望到街尾。街这头是一些店铺饭馆,中间是些杂货小店,尾巴那头就是些卖菜、卖肉、卖干货的。

    街上行人接踵而至人头攒动,叫卖声还价声起起伏伏人声沸扬,整条街好不热闹。

    镇上的县衙不在这街上,在另一个方向,李牧跟着鸿叔在镇上绕了半圈,很快便找到了那不大的府衙。

    这府衙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修缮过了,破旧不说,大门旁边的鸣冤鼓也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都被晒裂了。

    李牧跟着鸿叔往大门走去,才进门,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就不客气地拦住了两人,“干什么的!”他视线在两人的衣着上扫了一遍后就更加不客气,“知道这什么地方吗?敢乱闯。”

    “他是李牧,是县衙的人让我们来的。”鸿叔指了指李牧。

    听到李牧两个字,那人眼中有惊讶一闪而过,随即才让开大门。

    李牧跟着鸿叔进了大门,正往里面走去就听鸿叔的声音传来,“狗眼看人低,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牧有些不解。

    鸿叔知晓他会如此,回头看了一眼在大门看门的男人,轻声与李牧说道:“他就是张舒兰的儿子。”

    张舒兰见人就说她儿子是个吃官家饭的,要把人抓去坐牢抓去当兵,不知道的人还真会被她唬住,事实上她儿子不过就是个给县衙看大门的。

    他这屋子已经有几年的时间没住人了,本就简陋的屋子如今已有些破,原本搁屋里的那些不值钱的家具他再回来时早就不知所踪,屋里头冷清空荡得紧。

    收拾完屋里时,山里头的霜已经散了,站在院子里头放眼朝着四周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群山峻岭。郁郁葱葱充满生机的模样,十分喜人。

    李牧跟着鸿叔收拾完屋子,又随便弄了点剩饭填饱肚子,正准备出门,门外便有一群人结伴而来。

    整个村子前后共二三十户来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这会儿几乎都到齐了。一个个的手里都提着东西,或是半篮鸡蛋或是一些地里头的时蔬或是些细软,好不热闹。

    鸿叔看了那些人一眼,招呼着众人进了屋,这群人也没客气,进屋之后就四处瞧看起来,看看鸿叔给贴的囍字,间或提上两句意见。

    “……你院里的竹篱笆有些时间了,竹蔑子都散了,过两天我和其他人看看,抽个时间上山里头给你砍两根竹子,再重新编编。”村里头一个年纪大概三十来岁的男人说道。

    那人才三十来岁但头发已经开始冒白,眉眼间也满是沧桑的味道。山里头的人都这样,日子苦,操劳,所以大多数都显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