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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消失的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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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夫人的怒气却仍未消尽,重新坐回罗汉床上。

    她横视着被婆子们拖到地上的南卿希,“你害死了自己的大丫鬟,她家里人的若是闹起事情来,指不定就要弄得满城风雨,你也好歹替你两个姊姊想想,你要是个晓事的,自己就该清楚怎么办,你要是真不懂事,我也没法子护着你了!”

    太夫人的语气很硬,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南卿希心里五味杂陈,她挣扎着爬到了太夫人跟前,身后血迹斑驳,许多丫鬟都不敢直视那样刺眼的鲜红。

    “祖母,孙儿错了,孙儿愿意以一命偿一命,以解日后家族之忧!”她说地诚恳,头也磕个不停。

    太夫人突然心头一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郑重地说道:“卿儿,祖母今番罚你也是为你好,祖母何尝不想护你周全,可是你这次闯的祸与往日不同,这次怎么说也涉及了一条人命,你可知道,因你这样,要是有个万一,我们整个家族都会遭灭顶之灾啊!”

    南卿希低着头,背上也不知是出了冷汗,还是流着血水,她轻声回答道:“是孙儿之过,祖母不必为孙儿为难了,该当如何罚孙儿就如何便是,孙儿全凭祖母处置。”

    太夫人却没有理会南卿希的话,只是对着殷、邓两位嬷嬷说话,“殷嬷嬷、邓嬷嬷,府内凡是知道或是可能知道碧玉这件事的人,以后也不用再开口说话了,若是她们不愿意变成哑巴,那就叫个人牙子来,远远地打发了去!”

    南卿希知道此事涉及的人虽不多但也不在少数,总也有十几二十余人的,她不忍看着她们都因此而变成了哑巴,正要张口向太夫人为她们说上几句话,太夫人就先开口对她说了,“卿儿,为今之计,你竟去浴泉寺跟着住持抄经礼佛去,等事情都平息下来了,我再遣人去接你回来住也不迟。”

    南卿希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太夫人,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她的精神越来越不济了,似乎下一刻就要睡下去,她喃喃的说着话,气若游丝,“祖母,请不要……”

    太夫人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卿儿,现下就去吧,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等殷嬷嬷和邓嬷嬷一处理完事儿,我就让她们护着你去浴泉寺,她们都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我最信她们不过,如今你病着,身子不好,又天生……,唉!我苦命的孩子,希望你在佛寺里可以受佛祖庇佑,多得福荫,也不枉你今夜挨了这二十板子。”

    太夫人见南卿希面露不忍之色,知她不愿祸及无辜,再看她气力也开始有些不支了,说完话后闭上眼睛,直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口里直念着“南無阿弥陀佛!”

    南卿希又朝她拜了拜,“多谢祖母,孙儿恭领责罚,请祖母不……”

    “送九姑娘回去吧!”太夫人睁眼注视着南卿希,忽然又发话再次打断了南卿希的话,她屋子里的几个大丫鬟忙过来搀扶南卿希。

    彼时,雨如倾盆,哗哗啦啦一刻未停,冲刷着大地。

    似乎要洗尽这世上的污垢!

    跟着南卿希一起来太夫人院子的绿萝在南卿希昏厥时,就悄悄退出了太夫人的屋子,喊了个小丫鬟回去给红笺带话让备着药,自己则因为惊吓不敢再进屋,就一直站在院外等着。这时见南卿希被人搀扶出来,便提着一盏泛黄的旧灯上前来为那几个太夫人的大丫鬟撑伞,那几个大丫鬟扶着南卿希替她撑了伞,而绿萝自己却淋得浑身湿透了。

    她们的脚步声停在了南卿希居住的院落门前。

    绿萝有些踌躇,她还是不敢相信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停在院门前始终不肯挪动脚步。院内有人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急匆匆地过来开了门。

    不是别人,便是得了小丫鬟带话后一直悬心等着的红笺,她见到南卿希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得全身颤抖,撑在手里的伞也没能抓住,掉在地上,她愣住了,任由大雨淋在她的身上。

    红笺似乎哭了,有大滴大滴的泪水由她的脸颊滑落,也或许是雨水。

    她前去将南卿希背了起来,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往院子里走。

    绿萝一面谢了那几个好心的丫鬟,一面跟在后头喊着,“红笺——红笺——”

    红笺动作轻柔地将南卿希放到了床上,拿了剪刀剪开了南卿希蘸着血水黏在她背后的衣裳,绿萝浑身发颤的倚在床边嘤嘤哭着,眼中俱是关切之色。

    南卿希的气息越来越弱,红笺有些慌了,不知哪里来的阴风,吹得南卿希一个哆嗦,神志清醒了几分。

    她见红笺正手忙脚乱的替自己上着创伤药,风依旧在吹,只是她似乎感觉不到冷了,她能感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正在一点一滴的消失着。

    “……水……”她的声音微弱到几不可闻。

    绿萝听了,带着几分仓皇地抹了脸上的泪水,倒了杯温茶喂着她喝了下去。

    喉咙里的一阵阵暖流让南卿希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红笺看了心酸难忍,撕心裂肺的痛哭了起来。

    “……红笺你……你和绿萝……大家……躲……快……”南卿希艰难着断断续续地又说了一些字,之后便陷入了昏厥。

    等南卿希真正恢复神智醒来之时,她已经躺在了干净温暖的禅房里好些日子了。

    夜残更漏,玉炉香尽,剪剪秋风,阴寒沁骨,南卿希灰败黯淡的眼眸中又平添了几丝抹不去的哀愁,她叹了叹,起身从小桌上拿起茶盏,如饮酒般一饮而尽。

    她的面庞本是苍白且不带半点血色的,却因一口饮尽了热茶而增了几酡红晕,在烛火的照耀下并无病态反显娇艳。

    “姑娘!”

    有个穿着半旧不新缁衣戴着圆帽的小尼姑走了进来,她先是给南卿希行了一礼,然后神态庄重地说道:“姑娘,住持让贫尼问姑娘一声,姑娘的身子是否好转?”

    南卿希双掌合十回了她一礼,“我的身子已经渐渐好转,不知住持有什么吩咐?”

    那小尼姑微笑道:“住持嘱托说,姑娘的祖母南太夫人让姑娘在寺里带发潜心修行,现今寺中圆心师叔最是精通佛法,且佛学精深,住持想让姑娘随着圆心师叔一同参习佛法。”

    南卿希说道:“小法师请放心,我既入寺带发修行,那么一切定然是要遵从寺里的规矩的,住持既已如此安排,我定遵从。”

    那小尼姑满意地颔首,又说道:“实不瞒姑娘,圆心师叔现下正住在孤峰上的轻斋里,若姑娘的身子已然好转,就请姑娘今夜便上孤峰轻斋。若姑娘身子尚未好转,不可登上孤峰的话,也无妨,便请姑娘在禅房里再好生休养几日。只不过,圆心师叔即将远行参学,若姑娘错失良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