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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到底哪里不对(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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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王夫子抬头看着他哥, 问道:“田二的户籍我记得在咱们村?”

    “当然在,刚开始他是黑户, 我天天提心吊胆的, 生怕上面来查,毕竟这事当初我做的不合规矩, 不过幸好没几个月这天下就改了姓,过了半年, 朝廷重新统计户籍, 我就把他给报上, 要不他那块地是怎么分的。”里正说道。

    “可那块地,他给你了吧?”王夫子突然想起这事。

    里正一哆嗦,忙说:“那真不是我要的,是他非要给的,他说他不会种地, 扔着也白搭, 而且,我每年还给他粮食的,只不过他都给卖了而已。”

    里正伸手捅了捅儿子, 说:“不信你问成儿,这事我真没贪。”

    王成点点头, 说:“这事我知道, 当初他刚分了地, 还挺高兴, 跑我家来借农具, 可等种地了,却连农具都拿不对,第一天刨地,就把脚刨了,后来更是连种子都不知道怎么埋,还是我给他说的,后来他发现自己实在弄不了,就想把地卖掉,我告诉他卖了不划算,正好我爹在旁边,他就说送我爹了,我爹本来要答应,可我怕会落人口舌,就让我爹租了他的地,每年粮食下来,给他些粮食做租子。”

    王夫子对自己侄子还是挺放心的,闻言点点头,说:“成儿做的不错,咱家又不缺那几亩地,没必要落人话柄。”

    “不过如今想起,侄儿倒有些明白了,以前侄儿以为他失忆才不会干农活,现在看来,只怕他从来没干过,毕竟读过的书都能记得,没道理简单的农活不会做。”王成说道。

    王夫子点点头,说:“有道理。”

    里正洗脱了嫌疑,顿时心情大好,问王夫子:“二弟你问他户籍干什么?”

    “他请我做保考县试,我自然要问问户籍,要是他连户籍都没有,那我还做什么保。”

    “你不说他可能有功名吗?”

    “就算他有功名,那也是前朝的,现在重考也不碍事,虽然如今朝廷不曾废除前朝的功名,可有本事的,除非早已身居高位要职,哪个不重新下场试试,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夫子淡淡的说。

    里正听了,也不由感慨道:“想不到当初说变天就变天,幸好咱这天高皇帝远,没什么影响。”

    “哪怕天高皇帝远,也得谨言慎行,小心招灾。”王夫子告诫哥哥。

    “二弟你放心,我向来不大出村子,也从来不在外面多说什么。”

    王夫子知道他哥虽然不算聪明,可大是大非还是明白,所以嘱咐两句,就不再多言,打算起身离开。

    里正看着他弟要走,忙拦着说:“那田二那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王夫子好笑的看着他哥。

    “就是他有功名我没上报的事。”里正急道。

    “行了,爹,那都老黄历了,前朝都没了,谁来追查您那点事,二叔那是怕您以后还贪小便宜吃大亏,所以才来给您提个醒。”王成无奈的说。

    “呀,我天天在家里,都过糊涂了。”里正一拍脑袋。

    王夫子整了整袖子,对王成嘱咐道:“以后村里有好处,别落下田二,万一他真能中举,也算村里一个助力。”

    “二叔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王成满口应下。

    王夫子说完,就回去了。

    等王夫子一走,里正就一把拉过儿子,问道:“你二叔云里雾里说了一串,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成扶额,他刚才还以为他爹听明白了,谁知是当着他叔的面不懂装懂,只好用最直白的大白话说:“我二叔说田二是个考科举的好料子,人家很可能能中举,让咱提前结交好,以后万一人家真中举发达了,除了三叔,咱王家村也能多条人脉。”

    “这个我听懂了,可他有功名的事,还有当初我差点埋了他的事。”里正更关心这个。

    “爹,您当初收下他时是前朝末年,他有功名也好,没功名也罢,您是埋人也好,救人也罢,那都是前朝的事,如今是新朝,是天庆三年,国号为周,原来的前朝那些事,现在都没关系了。”

    里正总算听明白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随即抱怨道:“那你二叔一进门就紧张兮兮的干什么,好像出了多大事似的,吓的我这心七上八下的。”

    王成心道:不吓吓您怎么能给您长记性。

    .

    虽然族学按照惯例是出了正月才开堂授课,可如今县试的公文下来了,对于要参加县试的生员,自然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于是,当天下午,王夫子就让自家的老仆出门,亲自挨家挨户的通知,让凡是打算参加县试的孩子,都到族学。

    田二自然也去了。

    刚到的时候,那些孩子们还以为他和往常一样是来扫地,还觉得田二哥就是勤快,可等到夫子统计县试的人名,众人才惊奇的发现,田二也赫然在列。

    “田二哥,你,你怎么也在上面?”王泉手指着名单,吃惊的说。

    “我也要考县试,自然在上面。”田二笑着说。

    “什么!田二哥你也要考!”旁边王溪不可置信的说。

    “对啊,要不我来干嘛,今天又不用扫地。”

    田二正笑着对几个满脸震惊的孩子插科打诨,坐在上面的王夫子统计完人名,对田二叫道:“田二,你上来一下。”

    田二忙起身,走上前说:“先生,您叫我。”

    王夫子用笔指了指上面的名字,说道:“田二,你这名字虽然没什么大碍,可真要科举,难免有些不妥,要不要考虑换个名字,一旦开始科举,以后名字就不能随便改了。”

    田二听了,觉得王夫子说的有些道理,毕竟人如其名,他现在的名字,确实有些太随便了。

    想了想,田二从脖子上拽出一根红绳,红绳的下端系着一个铜钱大小的挂坠,挂坠非金非银,通体乌黑,在正反两面,分别用篆字刻了“田”“仲”两个字,这是他当初醒来后,身上唯一的一件东西。

    “叫田仲吧!”

    “仲,中也,伯、仲、叔、季,仲为二,难怪别人叫你田二。”王夫子看了田二的挂坠一眼,点点头,提笔把“田二”改为“田仲”。

    “县署这边我替你报上,户籍那边,你自己去趟衙门。”

    “多谢先生,我明日就去。”

    “想不到府学发的东西如此齐全,俸银、米、肉,居然还有衣裳,这是把衣食住行都包了么!”

    “要不你以为为什么所有的秀才都想进府学。”

    三人走到学舍,就看到一排排独立的小院,跟着张苻进了他的院子,发现每个小院虽然极小,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每个小院正房有一个堂屋,一个里屋,前面一排除了门有一个耳房。

    田仲说道:“这学舍看起来还不错嘛!”

    张苻撇撇嘴:“还可以就是太小,除了用来见客的堂屋,咱们住的里屋,就剩下一个耳房,我只能带一个书童,连管家都没地方住。”

    田仲看着这小院,突然觉得当初建这学舍的绝对是高人,难怪府学不限制学生带奴仆,因为只要超过一个,耳房这么小,压根挤不开啊!

    “要不我那个耳房让给你,反正我就一个人,那耳房肯定用不着。”

    “不用了,平时我就带一个书童,张叔送完我就回去。”

    张苻让管家把手里提的东西放下,又把书童叫来帮田仲整理屋里,然后说:“上午你先歇歇,等会咱们去伙房吃饭,等下午,咱们就去乙院读书。”

    田仲点头应下。

    下午

    张苻和田仲睡完午觉后,张苻就拿了书,和田仲一起去乙院。

    两人抱着书,走到乙院的学堂,田仲从开着的窗户往里一瞅,就看到满屋都是人,顿时吃惊的说:“怎么这么多人?”

    府学每年才进多少,这一屋,起码得上百人吧!

    张苻见怪不怪的说:“很正常,因为府学的人,几乎都在乙院。”

    “为什么?”

    “因为丙院是初进学的廪生,只要学三年,一般都能通过岁考,进入乙院,可乙院是用来考乡试,中举的,你以为举人那么好中,大部分人,一辈子可能都中不了举。”

    田仲看着里面坐着的上百号人,年纪小的,不过十多岁,年纪大的,却已经是风烛残年,不由叹了一口,科举一途,果然是万千人马走独木桥。

    田仲突然对自己这次乡试有些没底,不过随即摇摇头,他来首先是为了凑钱进京的,至于科举,尽力而为好了。

    这样一想,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张苻看着田仲愣愣的站在窗户外看着里面,拉了拉他的衣袖,问:“你怎么了,下午的课快开始了,咱们要快点进去。”

    田仲回过神,随便说道:“没什么,就是看着屋里的人太多,太挤,你们平日都是这样一百多个人挤在一个屋里?”

    “怎么可能,今天下午是有沈教谕的课,大家才挤在一个屋听,乙院有好几个屋子,平日大家都是在自己屋里温书,要是一直这样挤着,谁能静下心读书。”

    张苻拉着田仲匆匆进去,找了一处空位坐下。

    屋里的人看到张苻带着一个生面孔进来,不由抬头看了看,邻近几个甚至还向张苻问了问田仲是谁,张苻对着几人介绍了一下,几人对田仲简单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就接着低头看书了。

    张苻靠近田仲,小声说:“别看他们不大搭理你,其实并不是讨厌你,现在进来的就是知府大人的公子,他们多半也是这个态度,如今已经五月下旬了,离八月的乡试还有不到两个半月,这屋里许多人,都已经不知道在乡试中折戟多少次了,因此每到这个时候,都压力极大,许多甚至整夜的温书、睡不着、暴躁多怒,连学府的教谕,这个时期都不敢惹这些人。”

    田仲向四周看了看,果然发现大多数人精气神都不大对劲,许多人眼底一片乌青,神情恍惚,无意间拽头发,咬笔杆,掐胳膊……只有几个人,神色清明,看起来还不错。

    田仲小声问道:“那几个怎么没事?”

    张苻瞅了一眼,说:“其中几个,是和我一样,本来就是举人,我们无论考中还是考不中,都早有举人功名,考中锦上添花,考不中也没关系,自然心里不慌,另外有几个,是第一年考,只是抱着下场试试的心态,他们大概自己也没觉的一次能过,自然没什么压力。最后那几个人,大约是心态真的好……”

    两人正说着,沈教谕拿着书进来,两人忙闭嘴,开始上课。

    沈教谕讲的是《大学》,确切的是讲乡试中有关《大学》的题目,历年的乡试题目不仅信手捏来,更是深入浅出,题题直击要点,田仲听了一会,都不由拿着笔唰唰的记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沈教谕上完课,拿着书走了。

    田仲看着书上记的满满的知识点,对张苻感慨道:“不愧是府学的教谕,讲的就是透彻。”

    “这是自然,府学的教谕可能算不上大儒,可对于应试,大儒只怕也比不上他们,他们天天研究的就是考题,考虑的就是乡试考官怎么出题。”

    “术业有专攻,果然如此。”

    两人把书收起来,打算去旁边的屋子温书,就看到一个府学的仆役匆匆走进来,轻声问道:“哪位是刚进学的田廪生?”

    田仲抬起头,说:“我是。”

    仆役忙走过来,恭敬的说:“田廪生,府长要见您。”

    “府长要见我?”田仲奇怪问道,府长,那可是府学的最高官员。

    “是,府长请您过去一趟。”

    旁边的张苻对田仲说:“没事,府长平日很是平易近人,对待府学的学生也极好,尤其是学业好的,他大多会亲自勉励一番,当初我刚中举,府长也叫我过去一趟,对我多加鼓励,这次院试重考者众多,你却拔了头筹,大概也引起府长的注意,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