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让我爱你,永远为期 > Chapter.10 有个别样的身世

Chapter.10 有个别样的身世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尤然有些懊恼,在这偌大的游轮要找一个人很难,还没有电话通讯,他兜兜转转,到了甲板上,终于见到倚靠在栏杆上,手里拿着手机晃啊晃的沈浅。

    尤然走过去:“你到这来干什么?”

    “想打电话,告诉我妈妈。”沈浅摆正姿势对着他说。

    尤然叹息:“现在船还是在远洋航线,到了近海应该会有信号,到时候再打吧。”

    “哦。”沈浅把手机握在手里。

    尤然牵起沈浅的手,发觉十分冰凉,他说:“赶紧回去,外面海风太大了。”说着他就拉着沈浅回去,由于太急促,沈浅脚步不是很稳,她不由自主地一个趔趄,脚后跟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一声长长的裂帛撕拉声划破这宁静的夜海。裙子从接线口开始,一路被撕开了。

    几乎是瞬间,那件晚礼服完整地被撕成两半,吊在沈浅的身上布料所剩无几,雪白的大腿很不雅观地露了出来,就连黑色小内裤都能见得着了。

    沈浅一脸委屈地捂住自己的三点,怒瞪在一旁隐含笑意的尤然。

    “赶紧把眼睛闭上,还有……脱衣服。”沈浅指着尤然的衣服,瞪着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霸道。尤然那标志性的笑容化开,朝她靠近几步,沈浅夹住双腿,尽量不让自己走光,但也要防止尤然的不轨,她伸直手,阻止他前进:“不准动。”

    尤然止步,面色友善,轻笑:“这下怎么办?”

    “叫你脱衣服啊。”沈浅朝他衣服努了努嘴,一时放松,胸口那块本就岌岌可危的布料就掉了……更悲剧的是,今天她没有穿内衣。

    尤然忍着笑,三步上前,把拖在地上垮下的裙摆捡了起来,围在她的腰间,给她打个结。沈浅愣愣看他动作,不禁看得出神,直到他开始盯着她只有胸贴的胸部看。

    “色狼。”沈浅捂住胸部,心中满是愤愤不平。这是什么破礼服,就算当初于南招呼过因为大面积修改,有些接线拆了,很容易散架,但这也散得太离谱了吧。尤其是上半身,裸肩是时尚,裸乳可就是变态。

    尤然随手一抄,把沈浅搂进他怀里,深邃的眼眸闪得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他微笑,“如此意境,我们是不是该做些有意义的事?”

    海风那个吹啊,海浪那个浪啊……沈浅在风中凌乱了。她推开尤然,怒目圆瞪:“我没这爱好。”说罢她抱着胸准备朝舱口走去,她刚准备走进舱口,便听见舱口有人在嬉笑地说:“晚上吹吹海风别有一番滋味。”

    “是啊是啊,吸吸潮气。”

    沈浅惊慌失措,她向四周望了望看有没有可以挡住的地方,只见四周都是平坦的甲板,空旷得很,唯有伟岸的尤然身影能挡住她。而在不远处的尤然似乎也听见有人来了,他笑得更得意,眯起眼睛,钩钩手指,像召唤小狗一样,召沈浅过来。

    沈浅那个悲愤啊,但她无处可逃,只能像一只乖乖的哈巴狗小跑到尤然的怀里,尽量把自己缩小,窝在他怀里。

    尤然的背部是对着舱口,沈浅偷偷侧着脸看着舱口处即将来的人。

    “浅浅,我们这样太假了。”尤然撇了撇嘴,颇有深意地说,“这一看就是两个人,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干抱着,反而会引起别人多看几眼。”

    这个心理沈浅很有体会。因为她也是这种人,对于可观又让人遐想的事物,总是会多看几眼的。她开始惊慌,要是被人这么看到了,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抓着尤然的衣服,惊恐地听着舱口处越来越大的声音,她着急地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尤然的手轻轻抚过沈浅露出的雪白背部,附在她耳边,轻轻地呼吸,一丝丝热气吹抚着她敏感的汗毛,他说:“非礼勿视。”

    “……”

    正在沈浅发呆之际,舱口处上来两个男人,他们暂时没把目光看向右侧方,而是热烈地谈论着什么。沈浅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视死如归地一脸迎上去,“快,快点非礼。”

    尤然突然身子一倾,沈浅不支地往后仰,靠在围栏上,她脸上充满了紧张,不是吧,来猛的?

    尤然无奈地说:“打野战,攻击力一定要猛、快、准。”

    沈浅正在思索他这句话。可尤然完全不给她时间,立马实施了他的“快”,他一把抓住沈浅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沈浅龇牙咧嘴,身子扭动起来,觉得被箍着的下巴很难受。

    尤然放开沈浅的下巴,手不禁乱摸起来。沈浅浑身僵硬,她想推开他,不想推他的手被尤然另一只手抓住,被扣在了围栏杆上。沈浅只好死死抓住围栏杆,不让自己又下意识暴动。

    她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己,这只是演戏,等那两人非礼勿视走了以后,他们就可以停止了。

    奈何……尤然舔唇不满足,又撬开了她的嘴。沈浅“呜呜”两声,双腿发麻,要不是靠在围栏上,她恐怕早就倒下了。

    尤然把手抚摸到她雪白的大腿上,不轻不重的力道,让沈浅浑身产生酥麻的感觉。尤然太熟悉沈浅的身体了,他知道哪个部位让沈浅控制不住。

    果然,沈浅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靠在了围栏上,另一只得空的小手控制不住地往尤然身上抚摸过去,她的手大胆地放到尤然的背后,往下探。

    她稍稍抬起眼睑,神情中还带着迷离的时候,正好对上呆若木鸡的两个男人的眼。两个男人张着嘴,傻了。沈浅不禁红了脸,自己刚浪一会儿,居然逮个正着。

    尤然微微侧了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他背后的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一下子被尤然的急速冻结目光给摄住了,立马回了魂,屁滚尿流地飞奔回了舱室。

    沈浅见两人离开,长长顺了口气,还没顺个来回,立即噎住了。尤然不轻不重地在沈浅脖颈窝上轻轻舔了几下,沈浅顿觉酥麻全身,死死抱住尤然。

    “怎么了?”尤然坏坏一笑,很惬意地接受他意料之中的拥抱。

    沈浅半天不做声,脸烧得比烈日还红。她感觉自己好丢人,她……她居然有这样淫秽的身子,敏感得要命,她现在……想要了。

    “他们走了。”尤然装纯真地说了一句,他自然已经发现沈浅浑身在发抖,还有放在他腰际的手,一直在摩挲着他的背。

    “那个……”沈浅死死咬着牙,觉得难以启齿。她沉吟了半天,吞了几次口水,反复酝酿斟酌几次,好不容易说出口,“你想干吗?”

    她头上,终于有人扑哧笑了起来,尤然把衣服脱了下来,沈浅大惊,以为他想就地解决,结结巴巴地说:“我比较喜欢在床上。”

    尤然不禁无奈而笑,他把衣服披在沈浅身上,帮她穿好,严严实实扣上扣子,“这里海风太大。”然后牵起她的手,朝她眨巴下眼睛,“不尽兴。”

    “……”

    其实,沈浅很后悔那时没忍住对他的邀请。因为这个男人其实比她还想要,只不过比她能忍而已。现在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架空了。

    沈浅无力地躺在浴池里,水埋到她的下巴处的时候,尤然关了水龙头,踩着水坐到她旁边,帮她搓背。沈浅抬了抬眼皮,虽然她很害羞,但是她真的被他吸干了,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是哭丧着脸说:“你丫的就一**。”

    尤然眉毛一挑,眼里带着特有的韵味看着她,好似在威胁。沈浅闷到一边,弱弱地说:“**也有**的好处。”

    尤然把沈浅揽进怀里,含笑地说:“好处是什么?嗯?”

    背贴在尤然火热的胸膛上,让沈浅浑身不是很自在,她挣扎几下想退出来,只不过尤然不如她意,她本身也没什么力气了,不像某只**。

    她只好乖乖窝在尤然的怀里,岔开话题:“浅浅去哪里了?进屋的时候都没见到她。”

    “它最近就要临盆了,我把它放到女佣那里了。”

    沈浅立即转身看着他:“女佣又不懂,别忘了我是专业接生婆,待会儿把浅浅接回来。”

    “好。”

    “哎,说起来我真是作孽,没能让我家混血儿亲眼看看自己的娃出生。”

    尤然俯下身靠近她,沈浅本想退点,哪知这浴池下面太滑,她身子一滑,整个人就栽进了水里。尤然把她捞出来,她一阵咳嗽。

    尤然苦笑:“还这么防着我?着实让人伤心。”

    沈浅一直呛着,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她立即翻个白眼:“是你突然俯身吓人的好不好?”

    尤然笑了笑,他感觉到,在不知不觉中,沈浅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翻白眼翻得愈加频繁了,还开始长爪子示威了。对于这些,尤然觉得她开始有当年的风范了。

    他挑了下眉,笑眯眯,“浅浅,你还有翻白眼的力气,想必休息得差不多了吧?”

    “你……你想干吗?”话一说完,沈浅惊觉,自己完了,果不其然,尤然一点点地逼近,在含住她嘴唇之前,诱哄着说:“想。”

    没容许沈浅回答,他早已把她所有的话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他强势地逼迫她,承受他早已喷发的热情。

    沈浅其实是个自信的姑娘,一直笃信她的意中人是位盖世英雄,有一天她的意中人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她。可是她没猜中开头,也没猜到结局。

    她死死地盯着坐在床头怡然自得地给她端盐水的“意中人”。她的意中人不是位盖世英雄,而是一只盖世**,有一天这只**牵着一只被**的狗来找她算账。于是,她的孽缘就这样来临了。

    “别一直盯着我看,赶紧把盐水喝了,润润胃,等下下来吃早餐。”

    尤然的脚下已经坐着大肚子的浅浅,它正用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赖床不起的沈浅。其实,沈浅不是赖床,她是很想起来的,但是她的盖世**把她折腾得起不了床。

    沈浅无奈笑了笑,她随手拿起手机,本想看看几点了。她见手机有信号,迟疑了一会儿,给她妈妈打了个电话。那头嘟嘟了几下,便有人接听:“喂。”

    “妈。”沈浅的声音压低,在等电话那头的声音,只是那头保持着沉默,并没说话。沈浅咬了咬牙,忍住心头的失落,她说:“妈,我……”

    “你订婚了?恭喜你。”沈母抢先说了一句。

    “……”沈浅略有惊讶,她怎么知道这件事情了?

    “报纸上登了,你那晚很漂亮。”沈母轻笑,接着又是一阵沉默。沈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与她妈妈感情很淡薄,加上失忆,在一起也不过是五年时间,她妈妈对她的冷淡,有时她无所适从,心里却已经习惯了。

    “浅浅。”沈母那头忽而唤起久违的小名。沈浅轻轻“嗯”了一声,沈母说:“尤然的眼睛……是不是完全复明了?”

    “应该是。”沈浅不禁把目光看过去,尤然正低头看她。

    “那就好。你对他好点,那孩子为你吃了不少苦。当初是我一时糊涂。”

    沈浅顿了顿:“妈,对于我跟他的过去,我这边还是一片空白的。”

    “是吗?那你回来的时候,回家一趟吧,给你看点东西。你当初很喜欢他,很疯狂的喜欢他。”沈母语气很沉,沈浅有些愣愣的。

    沈浅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尤然在对面看着她,还对她微笑。沈浅咬了咬牙:“妈,你要跟尤然说话吗?”

    “嗯,可以。”

    沈浅走上去,把电话递给尤然,尤然愣了愣,接过电话,他叫了声“妈”。

    沈浅的眉毛一抖。

    尤然凝听着电话那端的声音,一会儿后,他吐了个字,“好。”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沈浅连忙问:“你们说了些什么?”

    “你喝了以后,再告诉你。”他脸上挂着认真的表情,让沈浅更是疑惑,她象征性地喝了几口,接着追问。尤然说:“咱妈说……”

    沈浅瞪着一双大又水灵的眼睛,急迫地盯着他看,眼里表达着强烈的求知**。

    尤然半眯着眼:“浅浅。”

    “?”

    “咱妈说,让我们快点结婚。”

    “呃……”沈浅嘴角抽了起来,不会吧?她斜睨着看尤然,不大相信地问:“你没唬我?”

    “你可以打电话问,咱妈说,你睡觉总喜欢踢被子,忌辣食,那次事故以后,身上落下很多病根,半年得去医院看一次。你脑子有点笨,夫妻之事让我多指引点,想要孩子直接下种,不用跟你商量。”

    “……”

    “浅浅,咱妈怕我不要你。”

    “……”

    “浅浅,我知道你认为她对你太冷淡,不过,你要相信,她是爱你的。”

    沈浅不说话,默默低头。她想到她刚醒来以后,那个扑到她身上,放声大哭的女人;想到康复期,她妈妈每天推着轮椅,带她去医院,无论刮风下雨,遇到天气不好,她的头顶总会有把雨伞把她遮挡得完完整整,而身后的那个女人,却被雨打得睁不开眼;她睡觉总会踢被,那个女人不在家的时候,一到早上,被子都会在床下,而那个女人在家的时候,早上的被子总会掖得好好的;每年她总会忘记去复查,也是那个女人掐算好日子,给她打电话,叮嘱她去趟医院……

    沈浅死死咬着牙,她抬起头看向尤然,只见尤然说:“天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沈浅的嘴唇微微弯成一道弧线:“是啊。”

    “所以,等我们回去,就领证结婚吧。”

    “……”

    那游轮终于到了一个港湾,上下开始有很多人出入,工作人员也在进进出出,看起来挺忙碌的。两人刚出了船舱,就见李美丽在甲板的另一侧招手。

    沈浅走过去,见是她独自一人,不禁愣了愣,问道:“高长丰呢?”

    “下船给我买特产去了。”

    “你还真是无时无刻不贪吃。”沈浅嗔了一下。

    不一会儿,高长丰就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跑了过来。

    李美丽得意洋洋地扭动着身子往高长丰身上粘,娇滴滴地说:“老公,有什么好吃的吗?”

    “你看看。”高长丰敞开塑料袋,一脸笑眯眯地递给李美丽。

    沈浅阴沉地看着这对夫妻,尤其是高长丰。这高长丰表现得特别宠爱李美丽,而李美丽也似乎很沉溺在这份宠爱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浅侧了下头:“你们搞什么啊,这么古里古怪?”

    尤然细细观察高长丰手里提着的袋子,是些钙片和维生素,还有点小零食,话梅山楂,偏酸类。而李美丽今天穿的是一件比较宽松的连衣裙。在尤然的记忆里,李美丽平时喜爱穿短裤配紧身背心,显得比较中性。

    这些现象只能说明一件事……

    尤然不禁微笑起来,把沈浅搂在怀里,对他们夫妇说:“我们先回去了。”说罢,他硬拉着沈浅进舱口。

    沈浅嘴里嘟囔着:“干什么啊?”

    尤然不说话,把她扯进他的101,然后对她置之不理,自己倒茶喝去了。

    尤然端了杯水过来,坐在沈浅旁边,不说话,好像在思考。沈浅很胸闷,也不说话,心里却有些着急,这男人到底怎么了?

    尤然微微动了下眼皮,专注地看着手上拿着的马克杯,然后他眯了眯眼,把脸转向沈浅,说:“浅浅,我心里难受。”

    “啊?”沈浅一愣,刚才到现在,尤然一句话也不说,看起来确实是有些阴沉,但是对于他突然说起自己很难受,她确实有点消化不良。她眨巴眨巴眼,愣愣地看着尤然,等着他的下文,他怎么难受了?

    尤然这会却没下文了,而是把马克杯放下,身子朝她倾了过去,清澈的眼眸里闪着一丝狡黠的光,他问:“还记得我最向往的生活吗?”

    沈浅嘴角抽了抽:“牵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下‘蛋’。”

    “但我们现在一个‘蛋’都没有。”尤然叹息一声,右手轻轻滑过沈浅的脸颊、嘴唇、下巴,然后盯着那只翡翠玉兔看了几秒,最后他的手指一路下滑至大腿,他抬起眼眸,漂亮的眉毛挑了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沈浅自然是懂他的意思。她觉得禁欲很久的男人,一旦碰了荤,就上瘾了,比如眼前这个男人。她还记得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他们正干坏事的时候,某个男人**地说:“浅浅,我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你该好好补偿我。”

    她那时意乱情迷,于是胡乱地点了头。

    眼前这位吃上瘾的男人用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她自然是懂,其实这事吧,她也挺喜欢的,主要是尤然对她的身体太了解了,她也很享受。

    可要是单方面想那啥那啥,她也不介意的说……只是尤然刚才那惋惜“一个蛋都没有”的意思很明确,而她又做不到,她只好弱弱地回应他:“没结婚之前,我不能怀孕的,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跟我一样,没有爸爸。”

    这是沈浅的原则。没有爸爸的疼爱,亲情的疏远,让她的生活举步维艰。她总是很乐天地以为缺一点没什么,可每次见到别人提起他们爸爸对他们的好,她心里总是羡慕。

    人生中三段人情,亲情爱情友情……其实缺一不可。在没遇到李美丽她只有她妈妈的时候,沈浅体会到了生活的相依为命,过日子的寂寞;有了友情以后,她充实了一阵,只是那心口处总觉得缺了一块,直到遇到尤然,她终于充实了。

    可是她心中还有一处堵塞,那便是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她当初来这座城市,只不过想看看那个能让她妈妈甘心为其一生负累的男人,他到底有什么好?

    可她见到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除了长相刚毅外,没有一点特别之处。

    沈浅不禁抿着唇,咬得嘴唇泛白。尤然见沈浅这模样,以为是他的逼迫让她为难,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发:“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告诉我,我等你。”

    沈浅愣愣地看着尤然,他的脸上泛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时至今日,这个男人还愿意等她,她有什么资格让这个男人一等再等?

    突然,有人在按门铃。尤然上前去开门。

    “哎呀,然然,你这里有治头痛的药吗?”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于天阳。

    “有,于伯伯先进里屋坐。”

    于天阳看了看里面沙发上正坐着的沈浅,道:“不了,我拿了药就走。”

    沈浅多看了他几眼,脸上并没表露出过多的表情。只是……

    沈浅不禁站了起来,对于天阳说:“你流鼻血了。”

    于天阳连忙用手巾擦了一通,尴尬一笑:“最近上火太严重了,常常头痛流鼻血。”他的笑容与他的外表很不对称,却让沈浅的心下沉了一寸。

    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爸爸啊。

    尤然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止痛药递给他:“我建议于伯伯还是去看看医生的好。”

    “哎,这是老毛病了,肝火重,没事。”于天阳又悄悄地对他们说,“对了,这事不要告诉你于伯母,我最怕她念叨了,要不也不会找你这药罐子借药。”

    尤然失声笑了起来,送走于天阳后,沈浅立马问:“药罐子?”

    “没什么,事故后遗症而已。”

    沈浅一下子沉下脸来……

    她一直不知道,尤然有事后后遗症,他每天都对人笑,那么温和淡然,可谁又知道他常常在吃止痛药?就连常与他待在一起的沈浅都不知道,他有吃药。

    他是在什么时候吃的药?沈浅多长了个心眼。她虽然也发生过车祸,可并没有留下后遗症,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身体没有以前壮实了,然后还有了嗜睡的毛病。也就是这嗜睡,让她错过了尤然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晚,她一直没睡,佯装躺在他旁边。半夜三点多时,她身边有了动静,她早就做好准备把头对着他那一面。只见他微微蹙着眉,捏了捏额角,然后幽幽睁开眼睛,看了眼沈浅。见沈浅睡着,便站起来走出卧室。

    沈浅蓦然睁开眼,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看得出神。她坐起来,轻手轻脚碎步跟了上去。沈浅把头伸向外厅,只见尤然那颀长略显单薄的背影站在吧台旁倒水,从吧台抽屉里拿出药罐子,倒了几粒药放在手上,一口放进嘴里,就着水喝了下去。

    沈浅立即转身窜进被窝里,背对着他,继续佯装睡觉。

    尤然进了卧室,上了床,身子靠了过来,从背后抱着她睡下。沈浅睁着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

    她观察了很多天,尤然几乎每天定点起床吃药,然后回到房间抱着她睡觉。沈浅一直忍着,终于有一天晚上,在他回来卧室的时候,沈浅正对着他侧躺,眼睛睁着。

    尤然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轻笑:“怎么醒了?”

    沈浅慢悠悠坐了起来,苦着脸很不满地说:“你老实交代,你这后遗症严重不严重?为什么你每天吃药,而且还背着我吃药?”

    “那只是止痛药。”尤然摸了摸她的小脸,亲昵地轻轻掐了一下,“这也是最近的事,不会有事的。”

    “看医生了吗?”沈浅固执地看着他。

    尤然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看了,没事。”

    “医生怎么说的?”沈浅继续盘问,脸上看起来是不依不饶。尤然很喜欢沈浅这个时候的固执,嬉笑:“我告诉你了,你怎么奖励我?”

    “岂有此理,这个时候还跟敢我讲条件?”沈浅炸毛了,瞪着一双眼看着尤然。尤然反而笑得更欢,他一直以为沈浅失忆以后性子变了很多,如今看来,不过是藏了起来,现在开始露了。

    他依旧保持谦谦君子的模样,点头。

    沈浅吧唧着嘴,很不满地说:“你想怎样就怎样,快说。”

    “哎。”尤然悔恨地摇了摇头,“要是知道因为这事能让我对你为所欲为,我早告诉你就好了。”尤然做出一副颇为可惜的样子。

    沈浅不禁眉毛抖了下,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果不其然,尤然坏笑着靠近她,用那饱满的指腹点在她的嘴唇上,借着外面的光,她能清楚地看到尤然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尤然说:“我就是偏头痛而已。”

    “……”

    尤然别有深意地抚摸着沈浅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眼里含着能掐出水来的柔情,他幽幽地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嗯?”

    沈浅不甘示弱地咬住他的手指。尤然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沈浅心满意足地松开嘴,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你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我也可以想怎么抗拒就怎么抗拒。”

    “哦?”尤然微微眯起眼,那双漂亮细长的丹凤眼从头到脚地打量起沈浅,看得沈浅毛骨悚然,难道他要霸王硬上弓?

    尤然忽然打了个哈欠,淡定自若道:“我困了,睡觉吧。”

    这突然的“性冷淡”倒是把沈浅弄唬了,她呆头呆脑地“哦”了一声,就见尤然倒在床上背对着她睡去。沈浅盯着他发傻,看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不想干什么事了。

    为什么她反而发虚呢?沈浅缩头缩脑地也跟着躺下来,可头却对着尤然的背,而且是一直盯着看……

    忽然,尤然一个翻身,把脸朝向她这边,他睁着眼睛看她:“怎么还不睡?”

    “我……我现在就睡。”沈浅声音有些不稳,急忙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两人准备去餐厅吃饭。走了一段路程,尤然忽然驻足。沈浅有点奇怪,也跟着停下来,抬头看他。尤然说:“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沈浅静下心,慢慢地去凝听。果然,在她左边那道长廊边上,有人在说话,声音不算小,似乎在吵架。而且这声音怎么耳熟?

    尤然搂住沈浅,继续走:“这事我们当没听见。”

    沈浅明明听见一个女人囔囔:“什么老毛病,你以为我没看到那张报告吗?你就那么想死吗?”

    “你到底有完没完?”一个男人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沈浅怎会听不出来这个男人的声音呢?是她那个没有相认的爸爸,而那个女人则是他的妻子,胡女士。两人显然是吵架,但至于吵什么,沈浅大概猜出来了。

    聪明如尤然,他更是知道了。不过,他说得对,这不是他们该管该插足的。

    直到……

    “天啊!天阳,天阳!你醒醒!”胡女士开始尖叫。

    这下他们可不能心无旁骛地继续走了。尤然跑了过去,一边安慰胡女士一边掐昏倒在地的于天阳的人中。沈浅只是傻傻地站在一边看着紧闭双眼,嘴唇泛白的男人。

    她心里很平静,就像看个陌生男人一样看着。她对这个所谓的爸爸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胡女士立即站了起来,打算去找医护人员,当她见到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的沈浅,愣了一愣,眼里带着很多复杂的感情,沈浅看不出那复杂的眼神中包含着什么。

    胡女士也就顿了一会儿,然后去找医护人员了。过了会儿,医护人员过来,把于天阳架走了,胡女士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要哭了一般,很是柔弱,跟刚才那骂街的泼妇判若两人。

    沈浅忽然想起了她妈妈,要是她妈妈知道这个男人昏倒了,会不会跟这个女人一样,着急得想哭?也会把原本冰冷的外表撕下来,露出柔弱的一面?

    想必是不会,因为她妈妈哪有资格这么大大方方地去哭。

    尤然顺着沈浅那幽深的目光看向渐行渐远的于天阳,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索,他在探索沈浅到底为何用那种认真的表情看于天阳?

    沈浅说:“我想回家一趟,不想旅游了。”

    这便是她沉思许久的话。尤然先是一愣,停顿几秒,他给出答复:“嗯,船在下一站靠岸,我们就走。”

    沈浅露出一丝恍惚的笑:“你可以继续旅游的。”

    “不了,我也想去看看咱妈,还有藏了我浅浅那么多年的地方。”尤然对她微微一笑,那张漂亮的脸加上温和的笑容,把沈浅的心捂得热热的。

    “好吧。”

    与沈浅一道下船的还有于天阳一家。

    小道消息说,于天阳病得十分严重。虽然这不关沈浅的事,可她的心就是无法平静,一直七上八下,就连第一次坐飞机,她都没有“乡下人进城”的那种稀奇了。

    国际航班的头等舱可以舒舒服服躺着,座椅由电子控制可变成一张床,还配有平躺式座椅的私人包间、迷你小酒吧,还有大屏幕液晶电视。这跟电视上的那种经济舱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

    沈浅不禁嘀咕:“有钱人真是会享受,钱果然是个好东西。”

    坐在一旁的尤然斜睨一眼,忍俊不禁:“那你我该庆幸不用为钱愁了。”

    “我?你?”沈浅对于尤然这句话颇为奇怪,用一双疑惑的目光询问他。尤然抿着嘴笑了笑,“就是说,只要是钱能买到的东西,我都能得到。”

    “那是你的庆幸,有这样的家庭,关我什么事?”沈浅忍不住又翻白眼了。

    尤然把手放在额头上,一副很慵懒的样子,他说:“你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沈浅沉思一番,觉得这话中听,她肯定地点头:“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个我喜欢,嘻嘻。”尤然显然不在意她的霸道,反而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开始吃她的嘴……

    沈浅也不害羞了,直接迎上去,为了自己更舒服些,她还把双手挂在尤然的脖子上。尤然啃了几口,回味一番,忍不住调侃:“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了。”沈浅这样子,跟当初比的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浅回道:“其实吧,我觉得跟自己喜欢的人亲嘴或者亲热挺爽的,既然爽吧,就让自己爽个够,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而且……”沈浅贼兮兮地笑了起来,“经过科学研究,接吻可以大量消耗卡路里,一天接吻20次,可以达到减肥的效果。”

    “那做爱呢?”尤然挑了下眉毛。

    “……”沈浅沉默了,这个问题,她其实也知道……只是她得找个很合适的词来阐述这个比较敏感的话题。她想啊想,最后浓缩出一句话,“那是一种运动,你懂的。”

    尤然眯起他细长的丹凤眼:“运动是越锻炼越猛?难怪我最近越来越猛了。”

    “……”好吧,沈浅觉得她可以保持沉默了。

    舒服的环境,让人慵懒惬意。在舒服的环境里,似乎才一眨眼的工夫,沈浅还没缓过神,这飞机就到目的地了。

    下了飞机,尤然直接开车带沈浅去了那座古城镇。进城镇后,尤然把车开得很慢,他细细地观察这个不是很大的小城镇,车道窄,车辆也少。他这辆劳斯莱斯幻影十分扎眼。

    当车停在她家的时候,沈浅率先出来。老宅子的邻居就如打地鼠的那些偶尔窜出来的地鼠一样,露出个脑袋,好奇地看。

    跟沈浅玩得比较好的菁菁蹿到沈浅旁边,小声盘问:“浅浅姐,你去趟邻市,傍大款了啊?”

    “不是傍大款。”沈浅有些尴尬。

    这是一座古城,没什么有钱人,一般有好车来的,都是菁菁口里所说的,女人在外傍上大款衣锦还乡。说也奇怪,这古城的漂亮女孩出去以后回来,都是带有钱男人回来的,至于是否是正室,那就无从考据了。

    沈浅的妈妈一直是做个体户生意,卖点婴儿用的奶粉,还是薄利多销那种。

    当尤然施施然出来以后,菁菁瞪大了眼,喃喃自语:“好帅的哥哥啊。”

    沈浅脸上不禁挂起几道黑线,尤然根本不该开这么扎眼的车,更不该……在午休的时候,带她回家。这城镇本来就不大,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话题呢。

    尤然按了下车钥匙,劳斯莱斯幻影发出警铃“嘟”了一声。尤然走到沈浅面前,把她搂在怀里,看了看眼前这间很老的宅院。

    一个院子,左右邻居加起来也有七八户,这些地鼠一样从窗台或者门口看他们的邻居,都是老一辈的人,也许沈浅的母亲是这里最年轻的住户吧。

    菁菁一直盯着眼前这位帅哥哥看。菁菁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一挺爱八卦的小女生。她越看尤然越熟悉,想起前不久在家收拾堆积如山的旧报纸变卖的时候,有一则交通事故头条,上面那有钱家的少爷跟眼前这位帅哥哥有九成像。

    “浅浅,你确定你妈这个时候在家?”他观察了整个院子,独独只有正西边那户门和窗都是关着的。

    沈浅点头:“嗯,我去敲门。”其实她有钥匙,但她选择了敲门。

    她敲了一阵子,门还是没动静。沈浅微微一愣,觉得奇怪。她妈妈中餐都喜欢回来做,然后睡个半个小时的午觉,再继续开店。这种经营方式虽然赚不了钱,但她妈妈开这个店也就图个温饱而已。

    “浅浅,你妈妈在屋里,可能睡着了,你再敲敲。”隔壁的阿婆,好心提醒有些动摇的沈浅。沈浅点了点头,继续敲。

    果不其然,里面有了动静,不一会儿一个头发有些凌乱蓬松,穿着碎花棉布睡衣的中年女子开了门。

    沈母对于还在旅游却突然到访的沈浅表示惊讶。然而更让她惊讶的是沈浅身后她久未谋面的人,尤然。

    她第一次见到尤然,也是这样的情况。只是那年天气很热,她习惯了中午小眯半个小时,电风扇在闷闷地响,沈浅在外敲着门,她开门后,见到了本来在校的沈浅还有她身后的瘦高少年。沈母不喜欢长得标致的男孩子,觉得不可靠,会花心。尤然不仅标致,还可以说是漂亮。

    他有一双深邃乌黑发亮的眼睛,笑起来,似乎眼睛都能说话。这样的少年,哪个少女不迷恋?而且那年沈浅不过18岁,才上高二,她刚回家,沈浅就迫不及待把男孩子带回来,这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重蹈她当年的覆辙吗?沈母是个极其专一的女人,她那个时候也早恋,有个同样长得标致的男朋友,那人便是于天阳。他们那个时候感情很纯很干净,连拉拉小手都不敢。

    往往初恋都会不成功,却会铭记在心,深深刻在心底最深处。于天阳考上大学,去了远方,她只考上了不伦不类的三流大学,便没去上了,到针织坊做了女工,他们从此南辕北辙,偶尔的通信也不知不觉中断了,一段感情就这样无奈不了了之。后来机缘巧合,她和他重逢,她以为可以重来,因为她早就认定了于天阳会是她的真命天子,只是……最后她却遭遇了曾经她最嗤之以鼻的“捉奸在床”。她光着身子被他的妻子扯下床,拳打脚踢。她多无辜,那个男人从来没告诉过她,他已经结婚了。

    她以为她会恨他,可是那天,那个男人情愿在他妻子和朋友面前同样光着身子,也要死死护着她,不让她受伤,嘴里哽咽地说:“对不起,我不告诉你,是怕你不要我。”

    是的,他要是告诉她,他结婚了,有了老婆,她是断然不会接受重来的,她的自尊心不允许。

    那次以后,她彻底消失在了那个男人的世界,背着他,生下了沈浅,一个人带着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沈母非常忌讳早恋,早恋懵懵懂懂,是最初的情动,对于有些人也许会是一生的情动,但这一生如果是单方面,那就是灾难。

    只是到了后来,在她扼杀了他们的早恋后,她才明白,这两个孩子,都是把最初的情动作为一生来对待。

    沈母的脸有稍纵即逝的错愕,随即恢复了平淡,她侧着身子,让出道来,说:“进来吧。”沈浅不禁把嘴抿得更紧,她拉起尤然的手,进屋。

    几乎是同时,沈母与尤然把目光瞟向了沈浅握住他的手。沈母眼神飘忽,也不知在想什么,尤然更是高深莫测地盯着看了一阵。

    两人几乎达成了协议一般,又同时收回目光,四目相对。这情景是何其相似,当初沈浅也是拉着尤然进屋,沈母也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交握的手看,然后望向尤然。

    唯一不同的是,尤然那个时候把手抽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今,他用淡然自若的目光看向沈母,那眼神中夹杂着笑意还有一份坚持。

    当初的少年羞涩,可以轻易分开手,如今已经不同了。沈母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轻轻莞尔,随后又是面无表情。

    沈浅和尤然乖巧地坐在沙发上,静等去倒水的沈母。沈母倒了两杯凉白开放在他们面前,笑道:“天气有些热,就不泡茶了,喝白开水将就吧。”

    尤然微微一笑:“妈,我喝什么都行。”

    沈浅斜睨一眼,眼神似乎传递出,你个死不要脸的,不准乱叫妈。

    沈母也不适应他突然的称呼,凉凉地回应:“说实在的,虽然我很感激你对浅浅的爱,只是你也知道我姐姐和你家的关系,她当初也是一腔热爱,下场不过如此。要把我女儿嫁到你家,我还是有些芥蒂。”

    沈浅有些疑惑,不懂她妈妈这话的意思。尤然微微垂下脸,轻轻地点了点头,浅笑:“我没有浅浅是活不了了。撇下浅浅,那就是撇下我的命。我还是希望自己命长点。”

    沈浅皱了皱眉毛,古里古怪地看着尤然,觉得他这话把她肉都震麻了,这么一个下流胚子,居然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沈母扑哧一笑:“那我自然是不能草菅人命。”

    沈浅更是大惊了,她妈妈很少笑,这话居然把她逗笑了,未必这话很好笑?

    沈母收敛了笑,对尤然说:“我想,是时候告诉浅浅一些事了。”沈母站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一会儿,她手里端着一本厚厚的相册,递给沈浅,“浅浅,这是你的过去。”

    沈浅愣了一愣,有些笨手笨脚地接了过去,然后慢慢地翻了起来。第一页是她满月的时候,趴在床上,傻傻地看着镜头,依次都是些很小的照片,只有她一个,偶尔有她妈妈的身影,但寥寥无几。

    她十几岁的照片,只有她一个人孑然独立。翻到后来,终于有了别人的人影,她搂着一个高个子的男孩,两人照得都很傻,但两人笑得是那么甜。

    “这个男生叫尤初,是你阿姨的儿子,也是尤然同父异母的哥哥。”沈母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而后慢悠悠地睁开,睁开以后的眼神不如刚才有精神。

    沈浅有些讶然,愣怔地侧头看向尤然,尤然只是轻轻地笑道:“原来你们认识。”

    相册里,以后的大部分照片都是沈浅和尤初,直到最后几张,才有沈母的出现。沈浅愣愣地看着这些照片,脑袋忽然有些疼痛,倒带一般想到一个个片段……

    “哥哥,你长这么帅,应该很多女孩子追吧?”沈浅盯着刚出来的相片,看着上面的小帅哥调侃地说。

    那位小帅哥说:“可多了,可没有一个像浅浅这么可爱的,我一个都想不要。”

    “切……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沈浅抄起旁边的衣服,朝他扔过去。沈母很无奈地说:“好了,好了,别闹了,吃饭啦。”

    两人屁颠颠地聚在餐桌边上。

    沈浅不禁蹙眉,不让自己去想,因为她发现她越想,脑子就越疼。她继续翻照片,只是后面都是空白。沈浅一愣,抬起头看向她妈妈。沈母笑了笑:“后面是你的秘密,你怕被我发现,特意空了很多页,你继续翻就是了。”

    沈浅依言继续翻了起来,翻了好一阵子,才见到一张涂鸦得歪七歪八的照片,而照片的主人翁就是在座的沈浅与尤然。

    显然,这张照片是特意照的。椅子被搬到教室后面的黑板前,两人还穿着校服,笔直地坐着,笑颜如花。在后面的黑板上,写着不是很好看的一个大红字:。

    两人笑起来很甜,都露出洁白的牙齿。这张滑稽的照片被涂鸦得很厉害,两人的额头都画了“三”字,尤然脸上被画了胡子,还用红色水笔在手上添了一笔,就是在手上画了个小小的框,在框里写了比上面的字好看十倍的三个字:结婚证。

    尤然默默地注视着这张照片,眼神有些空洞。这张滑稽的照片是沈浅要拍的。那个时候他没告诉她,他准备复读一年,她以为他要走了,便拉着他朝照相馆借了照相机让于南拍的照。

    照片洗出来以后,沈浅欢呼地递给他:“呐,这是我们的结婚照,到了大学,要尽量放在显眼的地方,不时地拿出来显摆一两个小时。”

    “浅浅,我们两个好傻啊。”

    “你才傻呢,反正听我的,放在显眼的地方,天天炫耀。”

    “天天看你这么个傻样,我会吃不下饭的。”

    “谁要你看啊,我是让别人看,她们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了,谁还会要你这个二手货。哼。”沈浅突然拿起一支笔,在相片的右下角写着:浅浅宝贝,我爱你,么么。

    他忍不住抽了抽嘴:“你好不要脸,自说自唱。”

    沈浅拽着他的胳膊,对着这张傻逼样的照片看啊看,自我满足地说:“回头我要把其他照片也添上几笔,真有意思。”

    尤然回想起来,不禁扑哧笑了起来。沈浅在看到这傻逼的照片以后,一脸黑线。天啊,原来她当初这么傻逼,比现在还傻逼吗?

    她赶紧翻了一页,结果还是这张照片,只是上面没涂鸦,而是在右下角写了一行字:沈浅是尤然的女王。

    “……”沈浅默了一会儿,对尤然说:“你写的?”

    “你认为可能吗?是你自己写的。”

    “……”沈浅怀疑,她当初是个脑残。

    她又翻了一页,还是那张照片,右下角还是用水笔写了一行字:尤然是沈浅的骑士。

    “……”沈浅继续沉默,她想,她花季的时候,应该是有些少女妄想症。

    沈浅再翻一页,结果还是这张照片。沈浅忍不住翻白眼,他们就照过这一张照片吗?这张照片没有写字,干干净净,只是在旁边夹了一张纸条。

    但上面的字还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再见。

    沈浅一愣,她再去翻找,什么也没有了。她疑惑地去看尤然:“什么叫再见?”

    尤然不说话,只是把沈浅的手握得很紧,甚至害怕她抽手,力道猛了些。沈浅被握得手疼,但也不吭声,而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她妈妈:“这‘再见’是什么意思?”

    沈母说:“你跟妈妈走了,所以再见了。”

    沈浅半信半疑,把目光转向尤然,尤然淡淡地笑:“再见的意思就是再次相见。”

    “……”

    沈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幸福。她早上陪妈妈去晨练,到了将近中午就跟尤然去菜市场买菜,他主刀,她后勤。然后他们一起等她妈妈回来吃饭,聊聊天,吃吃饭,话题平淡,却带着温暖。晚上她痛苦并快乐地被某只**折腾。

    沈浅以为以后的生活也可以这样一直下去,直到不速之客上了门。

    那天,沈浅和尤然买菜回来,见到一辆上档次的车停在院子门口。尤然见到这车,感到一丝困惑,他认得这车,是于家的私家车。

    沈浅还笑道:“难道我邻居傍上大款了?”她边说边笑,当差不多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菁菁从自家门口蹿出来:“浅浅姐,你跟哥哥是私奔回家的啊?”

    沈浅哭笑不得:“谁说的?”

    “你家来了个阿姨,对你妈妈一直哭,求你妈妈让你跟她走一趟。”

    沈浅蹙了蹙眉,也不知这个不速之客是谁,为什么突然造访,而且还提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尤然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变化莫测。

    进了屋子,只见沙发上坐着的除了沈母,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胡女士,于天阳的妻子,还有他的大女儿于南。

    沈浅愣了一愣,站在她身后的尤然则是把目光瞟向胡女士,只见胡女士见到尤然有丝诧异,眼神不断地逃避他的注视。

    “妈,这是怎么回事?”

    沈母面无表情地对胡女士说:“我女儿长大了,这事你还是跟她说吧。”沈母撂下这句话,就进了里屋,留下分外尴尬的几个人。

    胡女士咬了咬牙,看向站在门口的沈浅,她站起来,走到沈浅面前,声音不大地说:“沈小姐,我是于天阳的妻子。”

    沈浅阴着脸,不说话。

    “你母亲说你知道你的生父是谁。”

    沈浅冷了一张脸:“你放心,我不会找他。”

    胡女士眼睛一闭,朝她跪了下来,顿时泪如雨下,她哽咽地说:“求求你去救救你的爸爸,你爸得了白血病,他一直不告诉我,现在化疗也于事无补了,只能骨髓移植。但是我两个女儿的血型都不行,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

    “妈。”于南想拉住胡女士,偏偏她不依,依旧死死跪在地上。

    沈浅大惊,除了被胡女士突然的下跪震惊外,还震惊那个前不久还见到的男人居然生了这么严重的病。

    莫怪沈浅冷血,她没感到一丝难受,更多的是惊讶。

    “这个男人真可笑,快要死了才来找我,认我。”沈浅不冷不热地说,也不扶起跪在她面前的胡女士。胡女士静默一阵子,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他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这次是我自己私下来的。”

    沈浅苦涩一笑,“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但实在太没诚意。”

    胡女士不说话,站在一旁的于南终于说了一句:“要不是你妈的出现,我爸爸和我妈妈关系不会这么糟,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没诚意?我妈都给你跪下了。”于南现在的情绪很复杂,是,曾经的她和沈浅是好朋友,但如今沈浅失忆,她们之间也横亘了太多难以跨越的鸿沟。她和沈浅,可能再也无法做朋友了。

    “为什么把责任都推到我妈身上?是那个男人管不好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沈浅也激动了,她放大了声量。

    于南愣怔地说不上话,胡女士怒瞪她一眼,让她闭嘴,然后她和颜悦色地对沈浅说:“他毕竟是你爸爸,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又不一定能救他,不要把我看得太重了。”

    “多一个机会是一个机会。”

    沈浅冷着脸:“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确吗?我、不、去。”她一字一顿地说完后面那三个字。

    胡女士闷着不说话。于南看不下去了,她拉住胡女士:“妈,我们走,我们不受这个气。”

    “可是南南,你爸爸……”

    “妈,爸爸那么对你,你还对他这么好?我从小到大,因为那个女人的介入,你们天天吵,每次吵得爸爸夜不归宿,你在家里砸东西,我和妹妹总是半夜被送到外婆家。是他对不起你,你现在为了他去求一个害了你一生的人,你要不要这么犯贱?!”

    “啪。”一个巴掌打在于南脸上,胡女士咬牙切齿地说:“现在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是你爸爸!他再怎么错,也是我们一家的支柱,给你锦衣玉食生活的男人,你个不孝女!”

    胡女士睨了沈浅一眼,恨恨地离开了。于南抹了把泪,跟了上去。沈浅傻愣愣地看了这一台戏,不知道该哭还是笑。尤然走过来,把她搂在怀里,安慰说:“男人最聪明的做法还是专心对一个女人好,不招惹别的女人,也不让自己的女人伤心,对吧,浅浅?”

    沈浅哭笑不得:“你在说你?”

    “当然,我的做法很明智对吧?”

    “嗯。”沈浅依偎在他怀里,安详地闭上眼睛,还好她遇到一个聪明的男人。

    “浅浅。”沈母从里屋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泪痕。沈浅从尤然怀里出来,愣愣地看着沈母那低落的表情,喃喃地说:“妈,你……”

    “你去一趟吧,毕竟是你爸爸,他要是死了,我……”她突然捂住脸,控制自己的情绪,“浅浅,我当初生下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爱他?”

    沈母摇头:“因为我恨他。我想让他的孩子过得不好。可是我忘了,这个孩子,也是我的孩子。生下你以后,我后悔了,之所以对你不好,是因为我没办法对你好。”

    沈浅不说话。

    沈母走了过来,“妈对不起你,因为自己受过伤,不信任男人,而尤然的父亲又是那种抛弃妻子的男人,我怕他的孩子和他一个样子,所以……我做了糊涂事,硬生生拆散了你们。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什么都于事无补。还好,你们有造化,现在可以幸福了。你就算积点德,当是救个陌生人吧。”

    沈浅的心里五味俱全,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眼前这个把眼睛哭得通红的女人。她知道她妈妈还是爱着于天阳的,她更知道,要是于天阳就这样死了,她妈妈也活不成了。

    当天,沈浅一直没有答允她妈妈,只是闷闷地不说话。

    到了晚上,沈浅还是傻傻地坐在床上不说话。尤然走过来,搂她入怀:“这个抉择很难吗?”沈浅抬起头看向眼前淡定自若的尤然,反问:“你恨你爸爸吗?”

    “我把他当反面教材。”

    “那要是你爸爸得了白血病,要你去配骨髓,你愿意去吗?”

    尤然想了想,一脸认真地捧着沈浅的脸:“就像你妈妈所说,当是救一个陌生人,给别人一个希望,成就自己的一点爱心。”

    沈浅点了点头,忽然转脸忧心忡忡地对尤然说:“你不介意我是私生女吧?”

    尤然扑哧笑了起来,俯身亲了她两口:“管你是谁的女儿,是我女人就行了。”说罢,他不由分说,直接扑倒沈浅,继续他的**勾当。

    沈浅最终答允了去配骨髓,不过她事先跟胡女士达成协议,不告诉于天阳有她这么个女儿,沈浅不想自己和妈妈现有的生活受到干扰。

    胡女士满口答应,这无疑是对于天阳有益的。怎么说于天阳也是师长级别的军人,有私生女至少会名声不好,遭人口舌,严重的话,还会革职调查,引来很多麻烦。

    其实沈浅哪有想那么多,是她妈妈一再要求沈浅这么做。

    沈浅不禁抱怨:“别人都叫我妈沈母,我看叫圣母得了。”

    尤然扑哧笑了起来:“圣母的孩子是耶稣,哪天把你脱光光,绑起来?”

    “去死。”沈浅愤恨地说。

    沈浅留下骨髓样本以后,等了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那个时候,沈浅和尤然已经在江夏小区了。值得一提的是,沈浅和尤然在古镇的时候,浅浅已经生崽子了,一窝生了五个。沈浅说:“狗一般生二到四个,生五个的蛮少,可见我混血儿的种子是多么强大。”

    尤然泼了冷水,“留种子一般都是一堆吧?怎么说也是母的有功劳。”

    沈浅咬牙切齿,指着尤然,对混血儿说:“混血儿,咬他,他说你性无能。”

    混血儿哪有空理她,它要帮它的孩子洗澡呢,其实就是用舌头舔。沈浅不禁泪流满面:“他说你性无能啊,你居然没反应。”

    “我可没说,是你歪曲事实。性无能是不举,不是混血儿的,那浅浅的孩子是谁的?”尤然挑了下眉。混血儿似乎听懂了人话,停下舌头,慢悠悠阴森森地转头看沈浅。

    “……”

    尤然扑哧笑了起来,揉揉沈浅的头发:“你这样可是要把混血儿气死哦。”

    “好吧,我错了。”沈浅泪流满面。

    沈浅去医院的时候,很多人陪同,当然,都是知情人。于南、胡女士、尤然。沈浅有些坐立不安。尤然在一旁搂着她。于南看起来有些烦躁,双手交叉,目光看起来很不安。

    胡女士是最紧张的,她一直交握双手,死死握紧,掐得手指泛白,手背发紫。

    终于轮到他们了。

    医生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所有人都一愣。

    “好消息就是,沈小姐的骨髓与于天阳的骨髓配对成功。”

    所有人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因为还有个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沈小姐怀孕了,要是想捐骨髓的话,孕妇不行,要么把孩子打掉,要么……只能作罢。”医生职业地微笑。

    这个坏消息,只是针对某些人而言。对沈浅而言这是个难题。她还记得得知这个消息,她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尤然的反应。他的面容刚开始很错愕,但也只是稍纵即逝,随即是变得平淡,他的眼神飘向沈浅。

    他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沈浅是这么认为的。

    胡女士听到这个消息,用很惊恐的音调问沈浅:“沈小姐,你看这事我们怎么办?”

    沈浅耸肩:“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给我们半个月吧。”

    胡女士愣了一愣,看向尤然,只见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胡女士憋着不说话了,她自然心知肚明。沈浅走向尤然,窝在他怀里,杵了杵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说:“我有了。”

    尤然微笑:“知道,我的。”

    废话!沈浅当即想打人,她还以为尤然会说什么他种子厉害什么的,没想到上来的是一句废话。尤然顺势把她搂在怀里,接着说:“回家好好犒劳你。”

    沈浅古里古怪地看着尤然,他的表现很诡异,让沈浅猜不透。

    眼看沈浅就要被尤然带走了,胡女士迟疑了好一阵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句:“希望沈小姐尽快给我们答复。”

    沈浅只是摆了摆手,算是应了。

    其实,沈浅得知自己怀孕,心情很复杂。一来这孩子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孩子。不过怀孕也在情理之中,她与尤然的无节制加上多次无预防措施只管激情,中奖难免。二来,沈浅没有结婚,最多只是昭告天下,她订婚了。这也算是未婚生子吧?她不喜欢未婚生子。这也是第三个复杂之处。她不喜欢未婚生子,可是她却不想打掉孩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道理。

    总之,沈浅六神无主,只能靠尤然了。偏偏尤然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有些郁闷。

    回到家,混血儿就蹿到了门口,摇晃着尾巴迎接他们。浅浅的窝移到了外厅,方便它快速大小便,多点时间看它的崽子。外厅里充斥着奶狗们的娇叫,清清脆脆,别有一番滋味。

    尤然一进屋,便是去看浅浅,他安抚地摸了摸已经为人母的浅浅,然后笑着转身摸跟在他身后的沈浅的头。沈浅不高兴地拍掉他的手,道:“我昨天才洗的头。”

    尤然突然把她抱了起来,沈浅惊呼一下,拍着他的手:“你干吗啊?”

    “我抱抱重了多少。”

    “医生说才一个多月。”沈浅白了他一眼,一个多月还只是个胚芽,能有多重?

    尤然把她放下,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通,然后又反复看了一轮,最后才开口:“浅浅,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沈浅一愣,原来尤然不是不冷不热,是介意她会不想要这个孩子。

    沈浅认真思索片刻,然后有些为难:“其实我对于天阳没什么感情,我承认我有些自私,要是让我从肚子里的孩子与于天阳中选择的话,我说不定选择前者。可能我会被人骂死,但是……”

    尤然捂住她翕动的唇,微微一笑,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了。

    沈浅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显得很无辜。尤然是嫌弃她不孝顺吗?可是她和于天阳,根本就没有父女之情,更甚至她对于天阳还有责怪之意,并无恩情。于理,沈浅是有这个义务去救于天阳;于情,沈浅似乎可以自由选择。

    沈浅把尤然的手扒开,接着说:“我……”

    “浅浅。”尤然叹了口气,拉沈浅到沙发上坐,坐了一会儿,他把沈浅抱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握住她的一只手,凝视了很久,他才继续说:“自我懂事知道爱情的时候,我就曾对自己发过誓,以后我只要一个女人,不去招惹别的女人,也不准别人招惹我的女人。我只想一辈子只要一个她,用她的身体给我生个孩子,然后去疼那个我唯一女人身体里出来的孩子。”

    “浅浅,在你之前或者之后,我不是没考虑过再找个。”尤然苦笑,“每个女人都有每个的好,一旦发现了那种好,那就会不可抑制地去思考合不合适。可是……”

    沈浅默默地看着尤然,静静听他说完。她知道尤然说的是心里话。

    “我不愿意将就。我清楚明白自己心里最重要的女人是谁,我清楚明白以后的日子,我最想宠爱的子女是与谁的孩子,我更明白,有些人是替代不了的。所以我阻止了别人来招惹我,把自己封闭起来。”

    沈浅捧着尤然的脸,心里发酸,很想说一句话,却又说不出来。

    尤然摸摸沈浅的头发,帮她顺了顺:“我很明白,我爸对我妈是有爱的,可是中间横亘着他的发妻,他没办法全心投入,更或者说他无法去全心投入。而我妈为自己感到不平,从而郁郁而终。这么明显的例子在我面前,我更加不能去将就。”

    “你是想说,你是因为不想伤害另一个女人,所以才死守我?并不是对我专一?”沈浅扁扁嘴。

    “不是,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你,容不下别人,将就下去,对谁都不好,还不如不将就。”尤然搂了搂沈浅,“今天得知你怀孕了,我心里五味俱全,因为我发现这一路走来,都是我在强势逼你,一步步把你带到我心里,没有问你愿不愿意。”

    “耶,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才知道反省?”沈浅一脸鄙视地看着尤然,然而嘴角边上已经笑开了花。其实她真的很庆幸尤然的主动,要不然她方向感那么差,会绕很多弯子,才会把最后的终点,放在他心上。

    沈浅贼笑,圈住尤然的脖子,指着他的心口,娇滴滴地甜甜一笑:“尤先生,谢谢你把我带进你心里,我很喜欢。”

    尤然扑哧一笑扑上去,亲上她的唇,眼波流转带着一丝妖异:“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没事,我把自己的心也带上了,可以好好在里面待一辈子。”

    尤然咬了她几口,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早就看出你带好自己的心了。”

    “你……”沈浅咬牙切齿,丫就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主!

    两人耳鬓厮磨一阵,沈浅有些不安地捧着尤然的俊俏脸庞:“那个……我想把孩子生下来。”她凝视尤然好一阵子,终于还是低下了头。她怕尤然责怪,她这样,确实是太自私,太不通情理了。

    尤然啄了啄她的嘴:“于伯伯的骨髓,我想办法。”

    “你有办法?”

    “我们国家人口这么多,总有匹配的吧?”

    “可不是每个人愿意捐赠的啊?”

    “那要是买呢?”尤然眯了眯眼,“天价买,我想外公很愿意天价买个外孙。”

    “你想惊动你外公。”

    尤然无奈地耸耸肩:“只有外公有这个实力,操控这次非法买卖,而且这事不能告诉我爸爸,他不喜欢冒这个险。”

    “那……那要是还是没有呢?”

    尤然闷了闷,抚摸沈浅的发丝,眼神柔了柔:“浅浅,他虽然对不起你们,但是……于理,你必须帮他。孩子还是会有的,可是父亲毕竟只有一个,无论你承不承认,你妈妈肯原谅他,你也应该要学着原谅。”

    沈浅闷哼不说话,久久才说:“你真狠。”

    尤然叹息:“浅浅,没有人比我更珍惜这个孩子。”

    他站了起来,走到一边打电话,沈浅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打电话,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大脑一片空白。她独自一人回到房间,闷在被窝里。

    她何尝不知道尤然的珍惜?他情愿犯法,也想去保住这个孩子。她何尝不知道尤然爱她?为她这么多年苦守,她的孩子,是他和她的结晶,他怎会不珍惜?她什么都懂,只是她自私,她不想明白。

    沈浅的手机响了很久,她才接通,是她妈妈。

    “妈,你是劝我把孩子打掉吗?”沈浅不冷不热,很平静地说。

    电话那头半晌没出声,沈浅也有耐心,等她妈妈出声。好一阵子,电话那头才开口:“我理解你。当初那样的情况下,我都没把你打掉,更何况尤然那么好,你和他又在热恋中。这一切我都懂。但是浅浅,妈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那个男人他过得不好。”

    “所以,你同情他?”

    “他之所以娶胡女士是因为胡女士有个厉害的爸爸。在他最受器重的时候,他选择跟我在一起,和胡女士闹离婚,从此他一直被他岳父打压。军人搞婚外恋会有重罚,甚至坐牢。他岳父以此威胁。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要跟我在一起,浅浅,我知道你会骂妈妈犯贱,但是……我恨不了他。这事,我和他都有错。因果报应,他这些年不好过,我也不好过。他再对不起,也只是对不起我,不是你。他是个好父亲,是我不让你们相认,因为我太了解他,他会不顾一切去认你,不去想一个师长如果有私生女,会有怎样的后果。”

    “妈,你说这么多,我懂的。”沈浅捏了捏额头,又安慰了几下就挂了电话。她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头疼。

    第二天,以及接下来的许多天,尤然对沈浅几乎是宠到了天上,虽然沈浅有时候撅着嘴觉得有些不适应,但她还是依着尤然来。尤然说的没错,没有人比他更希望他们的孩子出生了。

    接连的二十天,胡女士频繁打电话来,她很着急。

    然后有一天,尤然的表情很轻松,轻轻抚摸她的头,温和地说:“今天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

    “妇产科。”尤然微微一笑。

    沈浅愣了一愣,“那个骨髓……”

    “已经找到相配的骨髓,昨晚空运过去了,于伯伯的手术大概三天以后好,今天带你去看妇科,顺便看看他吧。”

    沈浅激动地搂住尤然的脖子:“我要结婚。结完婚我才生孩子。”

    “好,什么都依着你。”尤然把她抱得更结实,“外公说,他这次大出血了,叫你好好护着他的外孙。”

    “遵命。”沈浅大大地在尤然脸上“啵”了一口,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