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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捌·疑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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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人来众人上青楼,查鬼影再遇白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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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说到:景年替母买鹰途中与少隹相遇,才知近日孔飞那里出了乱子——一名女刺客无缘无故地失踪了。想及城内最近怪事连连,景年决定趁机查探,少隹也答应带几名见过名叫鸳鸯的姑娘的兄弟来帮忙。

    谁知查探并不算顺利,与众人聚首后,六人一起来到了度春风楼,想要交流一下接下来寻找鸳鸯的办法,并最终由景年拍板决定:去花街青楼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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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时,汴梁内城,天汉桥西。

    州桥西面妓馆众多,郑常看着老实,却是门儿清,带着大伙就往一处走。他道此楼常收寻常人家的好姑娘,有不少小姐儿都是走投无路、被家人卖来此地,难怪要猜那姜鸳鸯是给卖到了这里来。

    景年从未涉足此地,便是不怕也难得收敛神色,有些紧张,不知道那楼里头会是什么声色犬马之所。少隹见状,只是笑话他没见过世面,两人说嘴一来一往,倒也令他放松了许多。

    一进大门,鸨头已经浓妆艳抹地迎了上来,宽敞的楼里到处都是莺莺燕燕的姐姐妹妹。有的正拉着小官员进屋吃酒;有的坐在屋中弹琴,时而与其他姐妹合声;还有的趴在二三楼往下看热闹,对着进来的几个指指点点。

    这一下,那年方十六的当下看傻了眼,他哪一下子见过这么多花枝招展的香艳女人!这才一进来,未说来意,立马便有几个年纪相仿的迎上来牵他,一团浓香将他裹挟到花丛深处,还不肯罢休,捉着他的手笑嘻嘻地就往二楼带。他心里惦记着要事,一时不知所措,涨红着脸去看少隹。见师兄给自己打了个手势,其他四个也各自分散进了女人堆中,便强作镇定,被人往前拽去。

    “郎君的眼睛可真俊!”“郎君可会唱歌?可会喝酒?会蹴鞠么?”“官人一表人才,今儿个怎么不簪朵花儿?姐妹们,快给官人拿花儿过来!”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嗓音如泉又如玉,滋润婉转似鸟鸣。

    这些姑娘们实在稀罕他,身上纤指碰来碰去,束起的头发间也让人旋了簇花进来。景年只觉得自己喉中干渴,眼睛也有些晕,想打听打听鸳鸯,也只换得回娇憨憨的笑,一个没留神,竟又主动去碰人家温热香软的手指。这里头的女子个个都是顶会聊天的,依偎着他,好话一气往耳朵里灌,那呼出来的薄气直教他两耳通红、骨头酥麻,背上痒痒,腹下亦痒,有股子意气在后腰上乱窜。他瞧着面前一张张赛西施般的脸,一时说不出身下是什么滋味,个中得趣,旁人难知。

    “官人面生呀,是头一回来?官人本要干什么去?”

    混乱中,一个年龄略微大些的附耳问话,语调同旁人不大一样。

    “我乃是寻……”

    教那姑娘一提醒,他忽然警醒起来,此行不能耽于美色。

    眼见着就要昏昏沉沉跟着人家进弹琴听歌儿的屋子,景年使劲甩了甩脑袋,终于将自己从香阵中抽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拒开那些教他心里痒痒的肢体,忍了又忍,靠在栏杆上,寻找其他几人。

    楼下都是言笑晏晏、成群结队的,那些人不知在哪。他们是在三楼么?

    再仰脖往上张望,景年忽然浑身一震。

    高高挑起的大梁上,一个素白的身影骤然闯进他的视线。那名在城西刚刚见过的白衣女子正在横梁上坐着,直勾勾盯着他。

    他揉了揉眼,不是眼花,便愣也没愣,当即就运动身体,扒住护栏,要往三楼攀爬,去找那白衣女。然而还没翻出去,便有一股大力将他拍回地面,紧接着,身后附来少隹的声音:“你想作甚?这里可不是招摇的地方!”

    他回头,师兄正靠在身旁栏杆上,低声道:“你怎么还是藏不住心思!方才在度春风楼我就见你有异,若不是笑那一阵,只怕你要打草惊蛇。”

    景年心急,又往上看了一眼,那女人已经不见了。现下人多眼杂,确也不能动身去追的,只得从长计议,先与师兄合计心思。

    “说吧,非得要一齐往青楼来,你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我看看咱们想没想到一处去。”

    “师兄,你也觉得他们四人有问题?”

    “也不是有问题。我晓得只有他们见过鸳鸯,才专门喊过来,但看他们说话是说一半、藏一半,我便有些起疑。”少隹暗中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你先说说看。”

    “我疑心他们中有人带走了鸳鸯,但又无法靠眼力分辨出来。”

    “我想的倒不是一码事。此话怎讲?”

    “鸳鸯是在度春风楼里失踪的,但石英杰说,她是备有袖剑的刺客,想来也学过功夫,断不会教生人随意近身。”景年思索,“若真有人强要掳她,且不说她自身亦能反抗一阵子,但凡店里有人生事,老板娘一回来定然也知道了。可她浑然不觉,你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么说,她是被认识的人带离了度春风楼……那这倒是怪了。他们四人近日都在忙着两边查人,最多也就是毛、石会往这边街上帮着姑母一同收租,带走确也不是问题,可他们既没空闲,又无处藏人……还得想法子再多查一查。”

    “师兄所想又是何事?”

    “也没什么,只是疑心他们对我们瞒了些内情。”

    “许是放心不下我,”景年道,“我身上有禁卫军的信物,他们不敢多言,也是情理之中。”

    “幸好你提议往这里来,趁着人多,我们也能说道说道。但这会子不知他们去了哪,我在三楼找了半天也没有寻见人。——哎,你不是有副好眼睛么,你且看看他们在哪。”

    景年扒住栏杆,调起全身精力集中在眼上,从人群里辨认着那四人的衣物。

    “怪了,我只瞧见了郑常和毛巨鹏……他们俱在和人谈话。”

    “石英杰和姜大义呢?”少隹追问,“进屋快活去了?”

    他顺手拦住一群扇着扇子下楼的姑娘,仔细问了问姜、石二人衣貌形迹,答曰他们已先后出了楼去,现下大约走了不到一刻。

    景年立即警觉起来:“怎么不打招呼便走?”

    “看来有蹊跷,没准真与你猜的一样……”少隹看向门口,神情严肃,“走,我们也出去。”

    “且慢,他们四人究竟谁人有鬼,我们尚且不得而知。师兄,你在这里看着毛、郑二人,我去跟着他们。”

    “他们先前一个想去城西,一个想去东面,你一个人,要怎么跟?”

    “先去城西,”景年答,“姜大义是鸳鸯堂兄,要瞒也应是他瞒。我远远盯着他,若是无事,我便再往城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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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桥上行人来去匆匆,步履不停,眼看着开始热了,有些闷得慌。现下约摸巳时,天上起了些云,太阳被遮地只剩下亮光,整片天空有些暗,看着像要下雨。

    景年将身体靠在院墙,微微探头出去,看着姜大义的身影谨慎地往前走,过了几条巷子,又绕进了鬼宅所在的小街。

    如早前所言,他分明怕鬼,却还是来查看这一带。

    宅子里的法事早已散了,这会没有喧哗声,巷子里一时安静得有些发冷,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只有那人的脚步走走停停。

    正要继续伸头看,那高胖的却忽然回头,景年赶忙缩了回去。

    见没人跟踪,姜大义在院子门口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嘴里念叨着什么,没有进去,反而往他藏匿的方位折返回来。听出脚步声接近,少年立刻脱开院墙翻进去,将身体隐藏在院子里的灌木中,盯着姜大义从眼前经过。

    他好似想去西大街的瓦子,出了巷子就哼着歌往热闹处去了。

    景年正要继续跟着他出去,忽又听附近有一阵“吱呀”声,像是谁家老门徐开,便立刻继续隐匿在灌木丛里,屏住呼吸。

    声音似乎是鬼宅里传出来的。

    此时无风,门不自开。是什么人在这里,还是真有鬼在作祟?

    想到鬼,景年忍不住想到青楼里和茶摊上的那名白衣女子。她是鬼么?虽穿的可怕些,但他拿鹰眼瞧过,身影尚在,必然是人。可她是什么人?晨间才指了路,方才又在青楼里吓人,难道她在跟着他?

    想到那女子故意将他指回鬼宅,又装神弄鬼,景年忽然觉得,这宅子恐怕并不简单。

    那扇门停止了呻吟,哗啦啦几声,好似有人在触碰门锁。

    过了不多时,声音彻底止息。

    光天化日之下,是谁跑到刚刚办了丧事的人家里走动?

    景年心中疑窦丛生,他要查探那闹鬼的处所。

    借着灌木丛的掩映,少年几步窜上一棵树,又借着树枝的摇摆把自己渡进了鬼宅的房顶。确认院中没有人后,又将身体挪到屋檐边缘,仔细观察着脚下的小院。

    院子里满地的纸钱已被清理干净,一些挖掘工具还立在一旁;

    之前摆设香案的位置旁边有个微微凸起的土堆,大概是坟头;

    地上有数不清的杂乱的脚印,脚印中有一片长长的拖痕,自院门延伸到主屋;

    主屋门口附近有几片鸡毛,门槛周围有血染红的土壤。

    再三确认无人后,景年从房顶上跳将下去,土层里立刻返出一股腥味来,像鱼虾腐烂一般。他捂住口鼻,沿着院子中那道延伸进主屋的拖痕走过去,伸手试探了一下——门没有锁,有人来过。

    他犹豫片刻,站在屋外,张开锐利的鹰眼视觉,透过薄薄的窗纸,从阴影的变化里观察室内。

    里面没有人,看来刚刚那人确是离开了。

    景年狠了狠心,抬脚踹向大门。

    “砰!”

    只听一声巨响,两扇门板纷纷向内弹开砸在墙上,一阵阴风瞬间从挂满招魂幡的主屋中冲出来,眼前的景象令他吓退一大步。

    黑洞洞的灵堂里迎来光照,他看到屋内的横梁上垂满了苍白与殷红的布条,白得像骨,红得像血,垂在地上,大煞撞着大喜;堂前还未撤走的、原本用于守灵时抬放棺椁的木架反射着一层薄薄的日光,两侧如人般立着几盏白纸糊的灯笼,烛火未燃,用余光看去,好像一排脸色惨白的侍女侍立两旁,等待着不速之客的闯入。

    阴风将他吹得狠狠打了个寒颤。

    景年有些后悔不在人多的时候混进来查看,只道是现在一个活物都没有,死寂的院子里凉意大作,逼得人鸡皮疙瘩从头起到脚。

    好在外面虽然有些阴天,但光照却尚可。他咬咬牙,迈入昏暗的室内,推开如人手般轻抚脸庞的白幡、红绸,才注意到灵堂正中赫然摆放着一对鲜红的物品——一对只燃烧过寸余的喜烛。

    它们分别与两道牌位对应摆放,牌位上面不知刻的是谁人名姓。再往后,一条藏匿在阴影里的、看不清形状的短棍,一道张贴在黑暗中的、巨大的白底红囍字,和一些堆叠的杂物强硬地闯入双目……

    景年将视线费力地从占据全部视野的囍字上挪开,看向地面。

    地上有些奇怪。

    灵堂下有几滩已经风干了的黄色水痕,顽固地停留在地面上。水痕下面还有几条淡淡的白色撞痕,好像曾经有什么重物撞击过地面一般。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看着眼前和白幡纠缠的红绸,景年暗忖:那女子倒并未说错,这户人家当真是有喜事。可这喜事与丧事怎会同时出现在一处?这教他大为不解——他跟着伯父长到那么大,从没见过、听过这等怪事!

    且慢,既然女子并非捣乱,那么她明知这里喜丧参半,一个活人也见不着,又怎说“新郎官脾气大”?

    他正要去看牌位上的名字,忽然耳根一动,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

    “谁?!”

    景年浑身戒备,左手瞬间便将后腰的匕首拔出来。

    声音乃是从房顶上传下来的。他慢慢仰头,视线顺着白幡一路往上,越过白色花结,扫过更高处挂着的红色喜纱,又看到一团状如裙摆的素白布料,而再往上的地方,在那团素白色之中,一张女人的脸正自高空直勾勾地盯着他。

    “又是你!”

    她的视线飘向景年身后,又迅速落回来。

    接着,她无声地对他做了个口型:

    “跑”。

    景年目眦欲裂,心脏像突然收紧一般,几乎要停止跳动。

    “你究竟是谁?!”

    喊声刚落,脑后一阵风声呼啸而起,他只来得及偏了偏头,右耳根下便挨了一闷棍,随即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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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

    “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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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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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大晚。

    不知哪里吵吵嚷嚷的,夹杂着划拳吃酒的动静,景年眼皮突然弹开,魂却没跟着回来。他好容易看清眼前的东西,瞧见一处挂着青色纱帐的床榻,床角还悬着香包,似是女子的闺房,当即大惊失色,要起身下床。谁知身体一动,右耳下面便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又将他逼回榻上。

    “醒了!可算醒了……别乱动,不然有你好受的。”

    少隹的声音令他清醒了些许,景年扭头看,只见师兄正跟着度春风的老板娘站在一起,心下了然:这间屋子恐怕便是老板娘的闺房。

    “孔家相公,你家弟弟到底是哪里受的伤,啊呀……”她热心地捧着一块凉水巾子,皱眉心疼,“你看看你看看,啧啧啧……好好的一张脸,在哪里跌了这么大一块,血糊糊的……”

    “娘子有劳,我弟有我看着,你还有生意忙,不必挂心,我们等下会给你拾掇干净。”少隹少见地没有赖腔赖调,正色道,“多亏娘子肯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借出闺房,此等大义相助,孔某感激不尽。”

    “不妨事,我也是与姜家相公熟识的,他时常与妹妹往我这里光顾生意。”老板娘扭着腰要出去,又问,“听说……哎,你们可找见姜家妹妹了?”

    “还未。”少隹低声道。

    “莫着急,咱京城说大不大,耐心找找,许是就在眼前呢。”她又关心了一阵子,这才出去招呼客人。

    少年原本又闭了会眼,听她走了,终于睁开。

    “师兄……嘶……你带我回来的?”他喉咙一动,右面脖子就疼,说话有些费劲,“现下是什么时辰?”

    “是我和郑常。”少隹拿手摸了摸景年脖颈和脸上的淤血,惹得他吸了几口气,许是还肿着,没法碰,“郑常瞧见你往西去了,又发现姜、石不在,便过来问我。我说你又去鬼宅,他不放心,要我一同去找……去便去罢,宅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我俩一开门才看到你直挺挺躺在架上。那屋子鬼气森森的,我们一路玩命似的扛着你回来。这不又在西街碰上姜大义,他二人便央老板娘腾个地方救你。你便一口气昏到现在,已经亥时了。”

    言毕,少隹又疑:“你怎会躺在那晦气地方,可是遇见了什么东西?”

    “是……女人……房梁上有个女人。”景年掐着太阳穴喃喃自语。

    少隹差点蹦起来,他将袖剑弹出,仰着头找了半天,又觉误会,便坐回来,怪道:“什么女人,你莫不是眼花了?还说呢阿年,你这头上是在哪里跌了一跤?这伤处再往后一点便要完蛋,要是跌在后脑勺上……我的娘,老李怕是能剥了我的皮!”

    景年不答,思索好一阵,哑声道:“没看花眼,那女人今日已经连着见了三次,她不是鬼。我也并非摔伤,是有人以重物击打……”

    “偷袭?”师兄的眼神变了又变,“谁会知道你在那里?难道是——”

    “是,袭击我的恐怕就是四人之一。唯独他们知道我会去的地方,只是,我尚猜不得那人目的。”景年歇了口气,继续道,“好在,我从院子里发现了一些东西,大概已能推知一些线索……”

    “你说说看。”少隹盯着他右耳下面巴掌大的淤血,不住地皱眉。

    “其之一,先前有人说,闹鬼的那户平日靠水吃饭,我便有心猜是汴河溺死的船工;”

    “其之二,郑哥说过,那船工死相惨极,被鱼虾啄食,又在河里泡了许久……我便心中更加有底。因在靠近院中坟堆时,我闻到过极其浓烈的鱼虾腥味……普通的尸臭不会如此浓烈,必得是腐败之躯,加上长时停放、保存不周所致;”

    少隹连忙点头:“我们也闻见了,臭泔水似的。”

    “其之三,我此去鬼宅遇袭,应是惹谁人恐慌,怕我看出什么事来。但既然那院中逝者是船工,那么了解汴河沉船一事者,必然知晓此死者非他人陷害,乃是遇溺而亡,不应存在忧虑……”

    “所以袭击你的人,要么不甚了解沉船案子;要么了解,却想置你于死地。”少隹接话,眼中有怒,“但这又是谁要对你下手?看这力度,恐怕真是想将你弄死在那里!”

    “师兄,你听我说。”景年继续道,“白日里仅有郑常一人了解沉船始末,而如师兄所言,其人自始至终都与你同行。由是可断,郑常无有嫌疑,我们可以将他排去……”

    “这人真是歹毒非常,打你也就罢了,竟还将你搬上架子才走,吓人得很,定是意欲推罪给鬼宅!”少隹顾不上答景年的话,越说越动怒,半是后怕,半是烦躁,“既然郑常没甚么嫌疑,我这就将剩下三个唤进来问问!”

    “不!”景年赶紧拉住他,挣扎着坐起来,“别惊动,我想个办法……对了,石英杰何在?”

    “刚从城东回来。”少隹又问,“你怀疑是他?”

    “不不,只是得找齐人来,现在手上无有证据,难以断定。”

    “你想甚么办法?只要帮得上忙,尽管吩咐我——仅此一回啊!”

    “一下子也想不出来,这会儿饿得慌。”他扶着脑袋,“你们先要点东西来吃,我去小解,回来后再见机行事。”

    “成,包在爷爷身上。还能走路么?”

    “放心吧,”景年勉强一笑,“这点小伤,倒把我敲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