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利贷（二）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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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家，老娘就将章无忌叫到屋内低声问外头是怎么回事。听章无忌介绍完发生的事情，老娘眉头已经皱起。章无忌不想看到老娘这般模样，就强打笑容说道：“娘，你持家有方。还有舅舅接济，咱们家可不会借贷。”
这话说完，老娘脸上的愁容中有一部分转换成怒气，“你若知道全靠你舅舅接济，就该好好帮你舅舅。看你每次去你舅舅家拿粮食，回来都一脸的不高兴。难道你舅还对不起你不成？”
没想到安抚反倒遭来一番抨击，章无忌无奈的咧咧嘴，“娘，我去做饴糖了。”
说完，章无忌一溜烟逃去厨房。在厨房刚站稳，章无忌才想起自己最初计划不是做饴糖，而是要准备明日划船去运栗子回来。既然之前确定运栗子不能用麻袋装，章无忌开始找竹篓。想对抗栗子壳上的尖刺，非得用结实的家伙。
正在做准备，弟弟妹妹跑进来，“大哥，我想吃糖。”
章无忌回屋给他们拿了装饴糖的罐子，就听母亲斥责道：“就知道吃！家里能有多少饴糖……”
被老娘这么数落，章无忌也有些不耐烦，“娘，我明天就去运栗子。几百斤栗子好歹也能做百十斤。哪里会缺弟妹这点。”
大概是没想到章无忌敢顶嘴，老娘愣了愣，随即大怒，“你每日吃着你舅家的粮食。真的有你这般本事，早就该你给舅舅送粮食……”
章无忌完全受不住这些，只能先出门躲躲。街道上已经不见了官府的人，章无忌到了家里有船的李叔叔家。去舅舅家借粮总是用李叔叔家的船。敲了好一阵门，李叔叔才来开门。确定章无忌背后没有别人，李叔叔一把将章无忌拉到院里，随即关上了门。
章无忌看着李叔叔家还不到一人高的土墙，心中觉得这份谨慎也只能算是谨慎而已。李叔叔问了章无忌想借船，却摇摇头，“无忌，俺这两天要出门要用船。”
街坊家有船的人不多，章无忌与其他人家都不熟。此时又真的急用船，只能试探着问：“李叔叔，不知你可否走小河？”
“你有何事？”李叔叔有点警惕的问。
“想沿着小河去打点栗子。”
李叔叔听罢摇摇头，“无忌，俺这是去借钱还债。哪里知道要去哪里。”
看李叔叔也知道其中厉害，章无忌也不好再说什么。又去其他几家，当时就被拒绝。色目人抢了牛二的放贷生意，大家都想赶紧摆脱麻烦。若是自家有钱，当然早就还了。此时只能乘船到处寻求帮助。
找了一圈都弄不到船，章无忌想回家，又不想回去。想来想去，发现只剩一个手段。就是带上发好的麦芽前往栗子树林那边，直接在树林旁边制作麦芽糖。同样是背几十斤东西，背麦芽糖可就比背着几十几栗子更有效率。
想出这办法，章无忌直奔宋连家。两人见面，不等章无忌说话，宋连已经满口应承，大声说道：“好！好！俺现在就和你去。”
章无忌大惊。怎么参加了一次明教聚会，宋连就学会了未卜先知的能耐？
拉着章无忌出来，宋连又领着章无忌直奔城外。章无忌连忙说道：“宋兄弟，我得回家先拿东西。”
宋连低声说道：“章兄弟，是教里要我们去。拿不拿都行。”
章无忌一愣，才明白宋连为何能‘未卜先知’。想了想，章无忌笑道：“空着手去，空着手回来，别人看见怎么想？”
宋连一听连连点头，就想回去拿竹篓。章无忌不让宋连去，自己回家拿了两个准备好的竹篓，与宋连一起背起竹篓向城外的破庙方向走去。
城外地形起伏不定，小片土地就在这种起伏的土地上这里一片那里一片，与21世纪中国那种平整过的土地大大不同。道路更是起伏不定，在长江江岸这相对平坦的地区行走，想走平地就得曲折行进，想走直线就要上上下下。
就这么走着，逐渐到了破庙前。这是第二次到这个破庙，上次来就觉得这破庙阴气太重，此时大白天重临旧地，只见这破庙位于一片非常潮湿的土地。周围荒草甚高。除了经常有人走的路，其他地面看上都有些软。
进去之后，就见普天没住在庙里，而是在外头干净的地方直接搭了个窝棚。章无忌也没事好做，索性问道：“普天兄弟，不知师叔手下有没有一位叫做朱重八的和尚。”
“朱重八是谁？”普天一脸不解。
章无忌也不敢说朱重八是打败蒙古的豪杰，只能编了个理由，“我小时候见到师叔，好像有这么一位小朋友。我也只是隐约记得。现在与师叔重逢，就问问。”
普天又想了想，再次摇头，“章兄弟，俺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若是下次见到师父，俺替你问问师父。”
三人说完这话题，宋连问道：“普天师兄，这次叫俺们来做啥？”
普天想了想才应道：“最近城里新来一批北方人，夺了不少本地放贷的生意……”
章无忌愣住了，合着牛二的事情并非个案，整个城里都有了事情。
“……咱们明教兄弟中有些人遭了秧，大家都想熬过这次，就请了大伙来商议。”
原来不是只叫了章无忌与宋连，章无忌算是想清楚里头的关节。
陆陆续续，又有人到了破庙这边。看几人都穿着麻布衣服，章无忌目光就被几人的布鞋给吸引到了。便是21世纪，由布制作老布鞋也在一定范围内受到欢迎。在这个元朝，布鞋与章无忌脚上的麻鞋相比，也不比夹脚拖与跑鞋的差距更小太多。
加上章无忌与宋连，一共聚齐七人。普天也不给大家互相介绍，直接问道：“既然大伙觉得色目人横行无忌，得想个法子出来。大家是如何想？”
没人回答。只是互看，想瞅瞅别人怎么想。章无忌很不喜欢这态度，便冷笑道：“呵呵，俺以为把色目人弄死就是个好办法。”
对面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登时变了脸色，“你胡说什么！若是杀了色目人，蒙古人会杀了全街的人。你……你要害死大家么！”
章无忌见了很多这种瞻前顾后之辈，继续嘲讽道：“这位大叔，不除掉色目人，那就只能任由色目人为非作歹，早晚欺负到咱们头上。”
中年人脸色登时难看起来。过了片刻，避开章无忌的目光，垂下视线。
大家都不说话，一时只能听到秋风吹过，荒草发出的沙沙声。普天打破了沉默，“若是没法子，不如就按章兄弟所说的做。”
“不可。”两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立刻同时反对。两人没都到还有人果断持相同的看法，对视一眼，都想让对方继续说下去，反倒再次沉默。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加入进来，“俺以为这位章兄弟说的没错。不杀了色目人就没法子活下去。往后会更难过……章兄弟，你说呢？”
章无忌点点头，“人家说欲壑难填，这种事情哪里会那么容易满足！”
说完，章无忌看向其他人，就见众人一脸懵圈，完全不明白的模样。章无忌心中叹气，其实刚穿越到这里，章无忌也忍不住说的21世纪的词。周围的亲人都听不明白的样子。章无忌换了更文雅的用词，本以为会符合了古代人。却没想到家人不仅更不明白，反倒觉得章无忌中邪了。
章无忌苦思冥想之后才懂，成语本身有自己的意思，这得通过学习才能知晓，在很多次交流中听别人说过，形成了肉体记忆后才能使用成语自由交流。以文化知识与文化氛围，今不如古就是完全瞎扯淡。
新中国敢说自己的整体文化水平在中国历史排第二，那就绝无一个朝代有资格说自己排名第一。
再想了想，章无忌换了说法，“诸位，不知大伙可否有过经历。吃的越撑，饿的越快。喝的越多，越容易口渴。”
此言一出，宋连登时呆住了。普天微微皱眉，像是想说点啥，最后还是没说。其他几人先是愕然，年轻人突然眉头舒展，一拍大腿，“还真是如此！”
其他相对年长的几位听有人敢承认，也跟着微微点头。章无忌这才继续说了下去，“色目人也是如此。让他们抢到钱，他们要不了多久就想要更多。俺前几日遇到柴火涨价，这几日又有色目人想夺了高利贷生意。往后呢？就算这几个色目人知足，其他色目人会怎么想？都是色目人，凭啥只能这几个色目人赚到？便是城里所有色目人都满足了，色目人头上的蒙古人呢？”
话说到这里，中年人们先是觉得有道理，脸色却变得更难看了。那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则赞道：“章兄弟说的对，俺就是怕这个。章兄弟能除掉这些色目人么？”
不等章无忌回答，中年人们纷纷开口，“不中！”“杀了色目人，只是给大伙招灾！”
甚至有一位站起身，大声说道：“俺不会答应你们这么做。俺可要走。”
说完，这位竟然真的迈步就走，完全不再参与讨论。
见中年人走远，年轻人忍不住低声骂了‘孬人！’
刚回到家，老娘就将章无忌叫到屋内低声问外头是怎么回事。听章无忌介绍完发生的事情，老娘眉头已经皱起。章无忌不想看到老娘这般模样，就强打笑容说道：“娘，你持家有方。还有舅舅接济，咱们家可不会借贷。”
这话说完，老娘脸上的愁容中有一部分转换成怒气，“你若知道全靠你舅舅接济，就该好好帮你舅舅。看你每次去你舅舅家拿粮食，回来都一脸的不高兴。难道你舅还对不起你不成？”
没想到安抚反倒遭来一番抨击，章无忌无奈的咧咧嘴，“娘，我去做饴糖了。”
说完，章无忌一溜烟逃去厨房。在厨房刚站稳，章无忌才想起自己最初计划不是做饴糖，而是要准备明日划船去运栗子回来。既然之前确定运栗子不能用麻袋装，章无忌开始找竹篓。想对抗栗子壳上的尖刺，非得用结实的家伙。
正在做准备，弟弟妹妹跑进来，“大哥，我想吃糖。”
章无忌回屋给他们拿了装饴糖的罐子，就听母亲斥责道：“就知道吃！家里能有多少饴糖……”
被老娘这么数落，章无忌也有些不耐烦，“娘，我明天就去运栗子。几百斤栗子好歹也能做百十斤。哪里会缺弟妹这点。”
大概是没想到章无忌敢顶嘴，老娘愣了愣，随即大怒，“你每日吃着你舅家的粮食。真的有你这般本事，早就该你给舅舅送粮食……”
章无忌完全受不住这些，只能先出门躲躲。街道上已经不见了官府的人，章无忌到了家里有船的李叔叔家。去舅舅家借粮总是用李叔叔家的船。敲了好一阵门，李叔叔才来开门。确定章无忌背后没有别人，李叔叔一把将章无忌拉到院里，随即关上了门。
章无忌看着李叔叔家还不到一人高的土墙，心中觉得这份谨慎也只能算是谨慎而已。李叔叔问了章无忌想借船，却摇摇头，“无忌，俺这两天要出门要用船。”
街坊家有船的人不多，章无忌与其他人家都不熟。此时又真的急用船，只能试探着问：“李叔叔，不知你可否走小河？”
“你有何事？”李叔叔有点警惕的问。
“想沿着小河去打点栗子。”
李叔叔听罢摇摇头，“无忌，俺这是去借钱还债。哪里知道要去哪里。”
看李叔叔也知道其中厉害，章无忌也不好再说什么。又去其他几家，当时就被拒绝。色目人抢了牛二的放贷生意，大家都想赶紧摆脱麻烦。若是自家有钱，当然早就还了。此时只能乘船到处寻求帮助。
找了一圈都弄不到船，章无忌想回家，又不想回去。想来想去，发现只剩一个手段。就是带上发好的麦芽前往栗子树林那边，直接在树林旁边制作麦芽糖。同样是背几十斤东西，背麦芽糖可就比背着几十几栗子更有效率。
想出这办法，章无忌直奔宋连家。两人见面，不等章无忌说话，宋连已经满口应承，大声说道：“好！好！俺现在就和你去。”
章无忌大惊。怎么参加了一次明教聚会，宋连就学会了未卜先知的能耐？
拉着章无忌出来，宋连又领着章无忌直奔城外。章无忌连忙说道：“宋兄弟，我得回家先拿东西。”
宋连低声说道：“章兄弟，是教里要我们去。拿不拿都行。”
章无忌一愣，才明白宋连为何能‘未卜先知’。想了想，章无忌笑道：“空着手去，空着手回来，别人看见怎么想？”
宋连一听连连点头，就想回去拿竹篓。章无忌不让宋连去，自己回家拿了两个准备好的竹篓，与宋连一起背起竹篓向城外的破庙方向走去。
城外地形起伏不定，小片土地就在这种起伏的土地上这里一片那里一片，与21世纪中国那种平整过的土地大大不同。道路更是起伏不定，在长江江岸这相对平坦的地区行走，想走平地就得曲折行进，想走直线就要上上下下。
就这么走着，逐渐到了破庙前。这是第二次到这个破庙，上次来就觉得这破庙阴气太重，此时大白天重临旧地，只见这破庙位于一片非常潮湿的土地。周围荒草甚高。除了经常有人走的路，其他地面看上都有些软。
进去之后，就见普天没住在庙里，而是在外头干净的地方直接搭了个窝棚。章无忌也没事好做，索性问道：“普天兄弟，不知师叔手下有没有一位叫做朱重八的和尚。”
“朱重八是谁？”普天一脸不解。
章无忌也不敢说朱重八是打败蒙古的豪杰，只能编了个理由，“我小时候见到师叔，好像有这么一位小朋友。我也只是隐约记得。现在与师叔重逢，就问问。”
普天又想了想，再次摇头，“章兄弟，俺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若是下次见到师父，俺替你问问师父。”
三人说完这话题，宋连问道：“普天师兄，这次叫俺们来做啥？”
普天想了想才应道：“最近城里新来一批北方人，夺了不少本地放贷的生意……”
章无忌愣住了，合着牛二的事情并非个案，整个城里都有了事情。
“……咱们明教兄弟中有些人遭了秧，大家都想熬过这次，就请了大伙来商议。”
原来不是只叫了章无忌与宋连，章无忌算是想清楚里头的关节。
陆陆续续，又有人到了破庙这边。看几人都穿着麻布衣服，章无忌目光就被几人的布鞋给吸引到了。便是21世纪，由布制作老布鞋也在一定范围内受到欢迎。在这个元朝，布鞋与章无忌脚上的麻鞋相比，也不比夹脚拖与跑鞋的差距更小太多。
加上章无忌与宋连，一共聚齐七人。普天也不给大家互相介绍，直接问道：“既然大伙觉得色目人横行无忌，得想个法子出来。大家是如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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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登时变了脸色，“你胡说什么！若是杀了色目人，蒙古人会杀了全街的人。你……你要害死大家么！”
章无忌见了很多这种瞻前顾后之辈，继续嘲讽道：“这位大叔，不除掉色目人，那就只能任由色目人为非作歹，早晚欺负到咱们头上。”
中年人脸色登时难看起来。过了片刻，避开章无忌的目光，垂下视线。
大家都不说话，一时只能听到秋风吹过，荒草发出的沙沙声。普天打破了沉默，“若是没法子，不如就按章兄弟所说的做。”
“不可。”两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立刻同时反对。两人没都到还有人果断持相同的看法，对视一眼，都想让对方继续说下去，反倒再次沉默。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加入进来，“俺以为这位章兄弟说的没错。不杀了色目人就没法子活下去。往后会更难过……章兄弟，你说呢？”
章无忌点点头，“人家说欲壑难填，这种事情哪里会那么容易满足！”
说完，章无忌看向其他人，就见众人一脸懵圈，完全不明白的模样。章无忌心中叹气，其实刚穿越到这里，章无忌也忍不住说的21世纪的词。周围的亲人都听不明白的样子。章无忌换了更文雅的用词，本以为会符合了古代人。却没想到家人不仅更不明白，反倒觉得章无忌中邪了。
章无忌苦思冥想之后才懂，成语本身有自己的意思，这得通过学习才能知晓，在很多次交流中听别人说过，形成了肉体记忆后才能使用成语自由交流。以文化知识与文化氛围，今不如古就是完全瞎扯淡。
新中国敢说自己的整体文化水平在中国历史排第二，那就绝无一个朝代有资格说自己排名第一。
再想了想，章无忌换了说法，“诸位，不知大伙可否有过经历。吃的越撑，饿的越快。喝的越多，越容易口渴。”
此言一出，宋连登时呆住了。普天微微皱眉，像是想说点啥，最后还是没说。其他几人先是愕然，年轻人突然眉头舒展，一拍大腿，“还真是如此！”
其他相对年长的几位听有人敢承认，也跟着微微点头。章无忌这才继续说了下去，“色目人也是如此。让他们抢到钱，他们要不了多久就想要更多。俺前几日遇到柴火涨价，这几日又有色目人想夺了高利贷生意。往后呢？就算这几个色目人知足，其他色目人会怎么想？都是色目人，凭啥只能这几个色目人赚到？便是城里所有色目人都满足了，色目人头上的蒙古人呢？”
话说到这里，中年人们先是觉得有道理，脸色却变得更难看了。那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则赞道：“章兄弟说的对，俺就是怕这个。章兄弟能除掉这些色目人么？”
不等章无忌回答，中年人们纷纷开口，“不中！”“杀了色目人，只是给大伙招灾！”
甚至有一位站起身，大声说道：“俺不会答应你们这么做。俺可要走。”
说完，这位竟然真的迈步就走，完全不再参与讨论。
见中年人走远，年轻人忍不住低声骂了‘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