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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湖的女人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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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竺姜初九恢复知觉,在栖云峰躺了近三天。她从床上爬起来时,眩晕难忍,吐了多次才勉强恢复元神。

    她在擂台上的二连胜为她积累少许知名度,起码已经获得了参与排名的资格,这的确是始料未及的。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何时开始认真起来,仿佛有人在蛊惑她去争一争,即使她一直看不惯那些虚名。

    宅在七层塔养了几天伤,戮仙钉留下的背痛后遗症终于在多枚丹药的共同努力下消失殆尽。竺姜无聊养伤生活的最新乐子就是看隔壁刘梓涵排练。

    隔壁的四个姑娘和妖魔鬼怪的画风完全不同,都是万里挑一的优质仙女,个个多才多艺,隔三差五的就有其他峰头的男修追到六层窗台进行深情表白。

    “凌云门最靓的星”女子组决赛比男子组早开始,十二日是停云峰刘梓涵与寻云峰诸葛凝雁的巅峰对决,届时“己亥年凌云门最美女修”将成为伴随获胜者整个弟子生涯的荣耀。

    刘梓涵为决赛准备的是一支舞,她的全能亲友圈中,一人给她伴唱,一人弹琵琶,一人敲小鼓。别说表演,就四人往台上一站,已足够赏心悦目。

    竺姜作为她们停云峰英勇的女战士,被荣幸地选中提前观摩。她说得上是相当给面子,坐在一张矮板凳上,卖力地鼓掌,口中“好”字没停,终于得到了女神们的垂怜,获赠四张决赛入场券,每张面值大约为五颗二品灵石。

    好气哟!为什么打擂台谁都能看,欣赏漂亮妹妹居然还有门槛!

    这年头激.情互殴已经不值钱了吗?什么世道!

    ……

    自初七起,雪连下五六日。腊月十二,惨淡日光重现,出屋活动的人也多起来。妖魔鬼怪四人齐出动,前往镜湖,名为打call,实为凑热闹。

    镜湖全部封冻,当然不是因为天气寒冷,而是比赛承办方用法术冻住的。湖中央搭了一个精致的台子,环绕的观众席也比云野周围的高级,座位上铺有薄毛毯。她们四人到得有些晚,挤过一群疯狂的男修,艰难地到达座位。女神给的入场券不算高端,位置靠后,所以她们视野里几乎全是人,等到比赛开始时,不一定能看到主角。

    竺姜第一次来看,着实长见识了。靠前的座位好像是按派别来划分,都有统一服装和统一横幅,支持刘梓涵的穿桃粉,支持诸葛凝雁的穿秋香绿,当然也有其他的派别,只不过那些女修的支持人数较少,基本夺魁无望,连带其对应的颜色也不够显眼了。竺姜觉得很不可思议,想要统一这样庞大的人群,背后的组织人无论是财力还是人脉都不容小觑。

    观众也不限于凌云门门内的弟子,只要外面的修士有灵石有路子,就能搞到入场券。譬如他们太一宗的优秀弟子,居然都穿绛紫门服出来,不认识的还以为他们是哪个小派别里的人,认识的则哀叹“凌云门女修已经很少,隔壁太一就别和我们抢妹子”。

    太一宗er:我们更少好吗,公平竞争。

    于康乐:“我服了,那伙男修真以为人家妹子看得上他们似的。”

    竺姜坐在于康乐旁边,另一边便是一狂热帮派分子,她赶紧朝嘴巴没把门的乐乐比了个噤声的姿势,耳语道:“小点声,实话留到自己地盘讲。”

    “切──”怪力乐乐刚想继续喷两句,忽然意识到她前后各坐了两个身着桃红的筋肉男,应该没有抢到前排的券,满脸不爽。判断了一下实力,她立即乖乖闭嘴。

    司仪登场,观众席中响起欢呼尖叫声,坐在于康乐前面的粉红男修非常没素质地站了起来,竺姜在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中,费了好大力气,终于看清那个司仪的脸。其实她看到司仪额前的那两撮随风飘扬的毛,就已明了。

    “嗬!这不是……回头草嘛──”裴蜇道。她个子小,坐在四人的最中间,以免被挤到。

    “嘿──这个小老弟蛮嚣张!他这样岂不是宣布自己被内定了?”竺姜看到柳去尘那副志得意满的嘴脸,一时间有些激动,说话音量达到于康乐水平。很快就有女修向她飞去眼刀子,她瞬间怂下来。

    于康乐一手亲昵地搭在竺姜肩头,幸灾乐祸地说:“实话留到自己地盘讲。”

    怪不得今日有那么多女修,都是来看小柳的!他果然有当祸水的潜质,在众人瞩目下,愈发耀眼──难得全盘的头发插一支玳瑁簪,显得他格外精神,一身银红绣白泽的圆领袍骚气逼人,使他成为素白天地间的唯一焦点。

    柳去尘声音清爽动听,似林间风,他不紧不慢地宣读比赛规则,由他出现而引起的躁动逐渐慢慢平息,观众席安静下来。帮派成员酝酿着如何给自己的女神以最大的支持,吃瓜群众调整精神,准备迎接视听盛宴。

    第一个出场的是停云峰池莺莺,虽然停云峰把刘梓涵推上去后打击了许多女弟子的积极性,依然有人自信地走报名流程,走得最远的就是池莺莺。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认定一件事,无论旁人如何说风凉话,也不会退缩。进入决赛后,果然有几个一面想报名,一面又没胆子的同门当众酸她,她大大方方怼回去,当时在场的竺姜就差对她顶礼膜拜了!

    竺姜看上去佛系交友,谁也不得罪,其实最爱很刚的人。她以前也刚,不过对象基本是男修,她知道男修不会与她置气,才敢放心骂,而对待仙子们则千小心万小心,斟酌措辞,深怕一不注意就伤害一颗玻璃心,为自己惹上仇怨。所以,面对池莺莺这种无差别攻击的神奇女人,她相当崇敬。

    有时候你不去恶心别人,总是会有一群人打着各种幌子赶上来恶心你。明明人家让你不舒服了,为了维持表面关系,还要堆起笑容粉饰太平,多不公平!而且直面内心,由心而动,变成一项需要勇气的挑战,难道还不够荒谬?“吾日三省吾身”的时代故去了,多少修士把自己与本心的通路建的弯弯绕绕,用曲折艰难作为逃避的借口,连直面那步都无法走到,何况随心而行?

    即使过去很刚,竺姜的本质依然是个懦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