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首辅家的长孙媳 > 第一卷 第117章 “奸夫”已死

第一卷 第117章 “奸夫”已死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明朝败家子北宋大表哥如意小郎君盛唐逆子:李恪传权御八荒最强特种兵之龙魂乱世枭雄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虽说也已经是四十不惑的年纪,郭广这回被带公堂却还是大姑娘拜天地——头一遭,更不说居然还赶上了公审,在场观审的一众不无达官贵人阶级,故而他就算一再的自励,心里头多少还是七上八下,以至于膝跪时用力着些,磕着髌骨一阵闷痛。有那么一时间的后悔,想他不过是混迹市井的小郎中,丰衣足食无病无痛再加个一家安乐就是人生志向,自来就胆小怕事从不参涉是非,可半生谨小慎微,没想却因一时心软,居然便被卷进了这大一场事故。

    他几乎不敢去看一旁的通判胡端,壮足了胆量才抬眼望向上座的赵州尊,却也没法从那张板肃的面孔上得到鼓励,好在兰庭就立在赵州尊的座旁,当郭广再次触及他那双深而清明的眼睛,想到那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话,而此刻虽说没有一字言语,看过来的目光中仍然透露出坚定沉着。

    郭广又想到这大半年的时间,蒋氏这个清白无辜的妇人因为他的原因背负不白之冤,眼看着就要枉死铡刀之下,他又何尝不是负愧自责,百余日夜几乎都没得个安稳觉,虽说是用“逼于无奈”的理由自/慰,可心里何尝得到过半刻平静?

    赵舍人说得对,只有勇敢的道出真相,让无辜的人冤屈得雪转危为安,也才是对自己的救赎,让余生不再毁于悔愧,还有安宁可期。

    郭广刚刚再下了一番决心,便听州尊发话。

    “人证郭广,去岁十月初七深夜丑时你在何处?”

    “草民那晚丑时正在东墟焦家。”

    “你所称的焦家可是焦满势家中。”

    “正是。”

    “为何事隔已久,你尚记得如此分明。”

    “州尊老爷,草民没法不记分明。”郭广深深的吸一口气:“草民是去岁十月初七子时,被焦满势的兄弟焦满福请去了焦家,焦满福声称他的兄长忽而晕厥不省人事,所以才不顾夜深来请草民前往诊治,不想草民虽然不敢耽搁急忙赶去焦家,亦诊出病人是因心疾猝发而晕厥,施以急救之术,奈何终究是不能妙手回春,当晚,焦满势因急症而猝亡。”

    他这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发出嗡嗡的议论。

    众人依据张氏的证供眼下都已坚信了蒋氏无辜,吴二贵才是杀兄的凶手,却也一时不知此案究竟是怎么关系上了焦满势,那焦满势并非凶手怎么会莫名其妙畏罪潜逃无影无踪,当赵州尊传召郭广上堂,绝大多数的人都闹不清此人和本案的关系,没想到一问之下,却得出了焦满势已经病故的结果!

    旧岁十月初七,焦满势竟然是和吴大贵在同一夜亡故。

    赵州尊轻轻一拍惊堂木,提示观审者先止议论,又再问道:“接下来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草民道了惭愧,也不好问焦家人索要诊金,正打算告辞的时候,没想到死者的族伯及兄弟等家眷亲属,却将草民留住,他们连连恳求让草民保守秘密,切莫对外提起焦满势已然病逝的事,草民原本不肯答应这样的不情之请,可焦家众人说……焦满势家境虽还算宽足,拥有几十亩良田不愁吃穿,可这回却摊派上了粮长,焦满势正是为了征粮的事奔波忙碌,心焦气躁才引发了急症,可他这一去,唯一的儿子还小,又哪里还能征齐那多粮赋押运京城?就算赔光了家业说不定还得当个罪名免不去刑责,只能是对外隐瞒焦满势的死讯,干脆说他抗役逃亡了,虽是会被官府海捕,焦小郎总归便能推脱粮长的差役。”

    郭广说到这里似乎犹豫了一下,又再抬头望了兰庭一眼,才深吸口气继续往下说:“草民见焦满势的子女的确年弱,可怜他们家失了顶梁柱还摊上这大一场劫难,要不答应他们的请求,可就是看着孀妇幼子被逼上绝路,草民到底还不是忍心,是以便答应下来。”

    “没想到未过几日,便有胡通判遣人召草民往见,逼问草民十月初七晚为何去焦家,草民起初不肯说,但胡通判却威胁草民,说焦家人已经报了焦满势抗役潜逃,而又察实了草民当晚确然去过焦家,若草民不肯如实供认,就要问草民与焦满势同罪,草民无奈,为了自保,只好把焦满势并非逃亡而是病故的实情说了出来。”

    “原以为如此也就算事了,没想到过了几日,草民再次被带去了胡通判家中,受到威胁,这回却是和焦家众人一样,警告草民要对焦满势病故的事守口如瓶。”

    郭广起初不知原因,后来听说了东墟命案,焦满势居然成了和蒋氏串谋的奸夫,他才恍然大悟——焦家人求他隐瞒那事确然是为了逃脱粮长的差役,胡通判令他隐瞒那事却是为了诬陷蒋氏。

    虽说郭广确然有不得已的难处,且完全没有直接行为伤天害理的罪孽,但想到他不敢说出实情,让一个无辜妇人枉死,这大半年来的确没有过个一天安生日子,如今他终于把前因后果当堂道出,只觉心中一阵松快,只是仍然不敢去看一侧的胡通判这时是怎样一副暴怒的神色。

    在郭广之后,赵州尊又按计划那般相继提审了焦满福、焦小郎等人证,他们也都供认了焦满势确然病逝,并当上报逃亡后未过几日,便遭到了胡端的威胁。

    “胡通判从郭郎中口中逼问出真相,便令人唤了草民及侄子去见,要胁我们若不承认兄长在十月初七当晚杀害吴大贵后逃亡,就会追究我们瞒报死讯企图逃脱正役粮长的罪责,这样一来,非但我们会赔光了家业,草民的侄儿也会被判罪,终生无望仕途,草民当真是逼于无奈……事后刑房司吏刘八,户房司吏罗九,又上门讹诈,说什么兄长家摆脱了粮长一役,责任务必会落到别家,焦家舍出些利来,让别家少赔一些钱财,才能四平八稳不再纠闹,草民的嫂嫂无法,到底还是被索去二十亩良田、十亩桑地,才满足这两个赃吏的贪婪。”焦二叔既然已经决定检举胡端,自然不会放过刘八、罗九两个赃吏。

    且焦大嫂当初是直接舍的田契给他们,既为田契便是有据可察,赵州尊当然可以据此下令先把刘八、罗九二人收监。

    他这州官是没权限直接审问胡端这位堂堂州佐,但当然可以直接处治区区吏员,胡端纵管已觉大事不妙,也没有借口阻挠抗议,他现在从旁观众人的眼神里,已经察觉自己无论怎么辩解都是不得信任了,争论舆情扭转乾坤已经不用妄想,唯一的胜算就是立即报知袁阁老、施良行这两大后台,看看能不能在朝堂,或者在三司会审时争取翻案。

    不过表面上还是不能理屈的。

    “赵州尊这是要串通刁民陷害施公及下官?”丢下这句高声质问后,胡端义愤填膺拂袖而去。

    但庭审没有结束,赵州尊仍然按照步骤问询了江宁以及那个仵作,当众证实胡端是从仵作口中得知旧岁十月初七,东墟命案当晚丑时,郎中郭广正好从焦家离开。

    这时不少的明眼人都能梳理清晰此案脉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