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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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早读开始的时间，我头发凌乱脸上还有早餐的残渣，急匆匆地拎着书包蹿进教室。这时星星已经在讲台上用标准的发音在领读英语。因为路上的风刮得很大，所以此时的我好像拾荒归来的乞丐从他面前蹑手蹑脚地经过。
“江舒予同学。”我不知所措地看向他，星星笑得像只阴险的狐狸，戏谑地让我上黑板帮他抄例句。
我正想着什么时候星星也喜欢捉弄别人了，就闻到一阵葱花酱香的味道，一看不正是我们挨着讲台坐的子谦弟弟正香喷喷地吃着手抓饼嘛。他躲在讲台后有恃无恐地看着我，一脸幸灾乐祸的悠闲样子。我拿起粉笔，侧身踢了他桌子一脚，转过去迷迷瞪瞪地攥着星星的课本在黑板上乱涂乱画。
回到座位时看见星星背后的句子歪歪扭扭，张牙舞爪。他在讲台上对着例句讲解，我在下面整理试卷。
突然我听见下面有人严肃地提醒他有个单词抄错了，他不紧不慢地转身，轻轻擦去，仔细补好。
不一会又有几个地方出错了。
“四题应该是into。”
“第六题attempt也拼错了。”
……
可他都只是温柔无奈地看着我笑笑，仔细耐心地将错误改正。笑得好像一道光，我忙放下手中的一切，看着他。
他在前面清晰地说：“谢谢江舒予同学帮我抄写例句，不然今天的早读是没办法完成进度了。”
这样温柔和煦的一个人，也许我以后再也无法忘掉。
日记只剩下最后一页了，我小心翻看，落笔的日期是高中的毕业晚会。
记忆里有一次的文艺比赛，聚光灯下的郭彧和星星弹着吉他。那天恰好是个飘雪的日子，大厅的窗子在地面投下舞动的斑驳。他们哼唱着轻快的调子，笑着随节拍点头，清新活泼的歌声萦绕着我们回不去的那段时光。
毕业前夕，佳颖组织我们一起报名晚会的节目。据说这次晚会结束，每一名参与者都可以免费获得录制光碟留作纪念。
“六个人一起，说好谁也不许打退堂鼓。”佳颖充满斗志，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也很想在毕业时留下一些珍贵的回忆，可是我对于唱歌这件事却和子谦是难兄难弟。
“没问题！”果然子谦显得自信满满，挺直着腰杆说，“我和你讲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我们组合起一个名字。”
佳颖拍了一下他蓬松的脑袋：“名字最后再说好吗，现在表演节目的都是低年级，高三用的节目本来就不多，先好好排练争取通过审核。”
“那我们就站在那里干唱啊。”子谦顺着头发说。
郭彧想了想：“那难道还要表演一段诗朗诵吗？”
星星用手臂一把勾住郭彧的脖子笑着把他强拉了过去：“上次和你唱英文歌舌头都要打结了，你怎么又想到朗诵啊。”
我无奈地说道：“唱歌已经是极限了，再加一些其他的东西会不会太别扭了。”
看到崇皓还在列化学方程式，我笑眯眯地打趣说：“九哥竟然来了，那请九哥发表一下意见吧。”
“……”崇皓咳了一声，别过头去。
见状佳颖把郭彧身边的星星拽到崇皓旁边坐下，两张白皙的脸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星星对着崇皓乖巧地笑着说：“崇皓，你觉得呢？”
又是佳颖的老招式，这两个人挨在一起就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磁场。
“都好。”崇皓看着星星认真地说，“正常一点就好。”
果然每次我的嘴角都会有些抽搐。
“哎呀你们真是的，能不能有点新意。”裘子谦又撩了撩头发，用走偏的港普口音耍帅：“你们难道不记得我的称号了吗？”
“智障。”
“阿呆。”
“残菊。”
“屁！”子谦伸手向前，扭扭身子头一甩，“江湖人称daner张，单色，得安单，丝儿色，单色张。”
“你家单词这么拼的！让你得瑟让你得瑟。”佳颖一下一下打着他，“裘狗谦学习，就像野人玩打火机。”
裘子谦躲也躲不掉，哭笑不得地号叫：“兰老婆子殴打祖国嫩芽了！”
“你满脸褶子还叫我老婆子？还嫩芽我的天啊！你看你褶子堆起来就是一张千层饼，顶多是一只祖国沙皮狗……”
“啊！佳颖，你打到星星了！”
“我说你们要打去那边打去，离我们星星远点。”
“没关系的大家。”
“毛燥。”
“你看你都打到星星了，别打了。”
“你还说，都是你害的！我得替星星多打你几下。”
毕业晚会，由于我们是当届毕业生，所以压轴出场，而最后一个节目自然是校长寄语。
很幸运我们的节目在修改多次终于过审了，而修改原因就是子谦加在过渡部分的一段舞，不断被指导老师以各种理由打压，最后被删得一点不剩。大家都在为他打抱不平，甚至还说要罢演，结果子谦嬉皮笑脸地安慰大家重要的是所有人在一起。
我们不断修改不断训练，两个班的同学对我们的节目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是大家在我们上台之前都还是很期待的模样，好像是两个班级三年友谊的见证。
“国宝你领带这里擦擦，上面好像有脏东西。”子谦递给郭彧几张纸。
“哦是刚才兰佳颖的那个什么水。”
“现在到哪个节目了？”我问。
“小品，还有三个节目才到咱们的。对了咱们前面是哪个节目来着？”佳颖说。
“青春追梦。”崇皓早就收拾好坐在一边，手里拿着节目单与演唱歌词。
“九哥，歌词再给我一份。”我的领结怎么也摆不正，“唉？我的领结好像出问题了。”
“没事江江，前面有个节目和咱们是同款领结，一会去借一个就好了。”
“对了，星星呢？”崇皓问道。
“嗯？刚才还在的啊。”郭彧环顾四周，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窜过来。
“舒予，这个给你。”星星递给我一个领结。
我激动万分地拍拍他的肩膀说：“星星！你刚才给我借领结去啦！”
星星微微一笑：“我看他们表演完正好从旁边走过，所以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就赶快过去了。”
“话说你起的是什么名字啊？”佳颖问道。
“放心吧。”子谦正正领带，眼睛弯弯地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感谢同学们用活力的舞姿为青春这本书增添了丰富多彩的一页。青春是一本纪念册，里面承载了勤劳的汗水与幸福的笑容……”
我们整齐地站在幕布后面，相对于大家的兴奋激动，我显得就有些紧张。
“放轻松，还有我们呢。”星星站在右边轻轻对我说。
左边的佳颖也转过头来对我笑：“江江刚把得！”
“下面有请高三四班与高三六班的学生组合：滑翔在青春之菊，为我们带来精彩的合唱—《青春纪念册》！”
“你起的这是什么鬼名字。”佳颖揪着子谦的耳朵。
“该出场了该出场了，哎呦！”子谦嚎叫着。
“把麦捂上再号。”郭彧的声音隐隐透出兴奋感。
看着幕布缓缓升起，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明亮，明亮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台下一片热情的欢呼声：“阿菊！阿菊！阿菊！”
我们用余光交流，整齐地向观众鞠躬。
熟悉的前奏响起，聚光灯照在我们身上，一瞬间的怔忡里我好像看见过去的各种悲欢离合，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给你我的心作纪念，这份爱任何时刻你打开都新鲜，有我陪伴多苦都变成甜，睁开眼就看见永远。”
一开始我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是台下的同学们都在大声跟唱，击掌为我们打节拍。
我偷偷向右撇了一眼星星，他正欢快地唱着，突然他转过头对着我笑得更灿烂了。
霎那间我也投入到这份温腻的明亮里，在聚光灯下，被汹涌的热情烘托，不谈过去，不想未来，只存在于这一刻，专属于我们的唯一，将会被镌刻成永恒的纪念。
“给我你的心作纪念，我的梦有你的祝福才能够完全，风浪再大我也会勇往直前，我们的爱镶在青春的纪念册……”
观众席已经纷纷扬扬了，班里的同学甚至都站了起来，勾肩搭背，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为我们整齐地舞动着。到了歌曲后半部分，整个大厅都回响着同我们一样的歌声。
最后一句唱完，星星、郭彧、佳颖、子谦、崇皓，还有我，我们不约而同地抱在一起，五彩斑斓的彩带一声声喷射而出，在空中缓缓垂下，在我们身上落彩色的雪。
我想这一刻无需任何形式记录，仅仅是此时幸福的泪水，掌心的温度与满怀的友谊，就已足够成为永恒。
“阿菊！阿菊！阿菊！”台下还在激情热烈。
我们把手臂搭在彼此肩上，站成一排，为台下的观众鞠躬，为三年滋味丰富的高中生活鞠躬。
也为我们再也回不去的时光，深深鞠躬。
我一直都没告诉过你们，在我原应暗淡灰色的日子里，是你们的出现，让这个不大不小的世界有了更多的颜色。
有你们陪伴，真好。
已经到了早读开始的时间，我头发凌乱脸上还有早餐的残渣，急匆匆地拎着书包蹿进教室。这时星星已经在讲台上用标准的发音在领读英语。因为路上的风刮得很大，所以此时的我好像拾荒归来的乞丐从他面前蹑手蹑脚地经过。
“江舒予同学。”我不知所措地看向他，星星笑得像只阴险的狐狸，戏谑地让我上黑板帮他抄例句。
我正想着什么时候星星也喜欢捉弄别人了，就闻到一阵葱花酱香的味道，一看不正是我们挨着讲台坐的子谦弟弟正香喷喷地吃着手抓饼嘛。他躲在讲台后有恃无恐地看着我，一脸幸灾乐祸的悠闲样子。我拿起粉笔，侧身踢了他桌子一脚，转过去迷迷瞪瞪地攥着星星的课本在黑板上乱涂乱画。
回到座位时看见星星背后的句子歪歪扭扭，张牙舞爪。他在讲台上对着例句讲解，我在下面整理试卷。
突然我听见下面有人严肃地提醒他有个单词抄错了，他不紧不慢地转身，轻轻擦去，仔细补好。
不一会又有几个地方出错了。
“四题应该是into。”
“第六题attempt也拼错了。”
……
可他都只是温柔无奈地看着我笑笑，仔细耐心地将错误改正。笑得好像一道光，我忙放下手中的一切，看着他。
他在前面清晰地说：“谢谢江舒予同学帮我抄写例句，不然今天的早读是没办法完成进度了。”
这样温柔和煦的一个人，也许我以后再也无法忘掉。
日记只剩下最后一页了，我小心翻看，落笔的日期是高中的毕业晚会。
记忆里有一次的文艺比赛，聚光灯下的郭彧和星星弹着吉他。那天恰好是个飘雪的日子，大厅的窗子在地面投下舞动的斑驳。他们哼唱着轻快的调子，笑着随节拍点头，清新活泼的歌声萦绕着我们回不去的那段时光。
毕业前夕，佳颖组织我们一起报名晚会的节目。据说这次晚会结束，每一名参与者都可以免费获得录制光碟留作纪念。
“六个人一起，说好谁也不许打退堂鼓。”佳颖充满斗志，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也很想在毕业时留下一些珍贵的回忆，可是我对于唱歌这件事却和子谦是难兄难弟。
“没问题！”果然子谦显得自信满满，挺直着腰杆说，“我和你讲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我们组合起一个名字。”
佳颖拍了一下他蓬松的脑袋：“名字最后再说好吗，现在表演节目的都是低年级，高三用的节目本来就不多，先好好排练争取通过审核。”
“那我们就站在那里干唱啊。”子谦顺着头发说。
郭彧想了想：“那难道还要表演一段诗朗诵吗？”
星星用手臂一把勾住郭彧的脖子笑着把他强拉了过去：“上次和你唱英文歌舌头都要打结了，你怎么又想到朗诵啊。”
我无奈地说道：“唱歌已经是极限了，再加一些其他的东西会不会太别扭了。”
看到崇皓还在列化学方程式，我笑眯眯地打趣说：“九哥竟然来了，那请九哥发表一下意见吧。”
“……”崇皓咳了一声，别过头去。
见状佳颖把郭彧身边的星星拽到崇皓旁边坐下，两张白皙的脸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星星对着崇皓乖巧地笑着说：“崇皓，你觉得呢？”
又是佳颖的老招式，这两个人挨在一起就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磁场。
“都好。”崇皓看着星星认真地说，“正常一点就好。”
果然每次我的嘴角都会有些抽搐。
“哎呀你们真是的，能不能有点新意。”裘子谦又撩了撩头发，用走偏的港普口音耍帅：“你们难道不记得我的称号了吗？”
“智障。”
“阿呆。”
“残菊。”
“屁！”子谦伸手向前，扭扭身子头一甩，“江湖人称daner张，单色，得安单，丝儿色，单色张。”
“你家单词这么拼的！让你得瑟让你得瑟。”佳颖一下一下打着他，“裘狗谦学习，就像野人玩打火机。”
裘子谦躲也躲不掉，哭笑不得地号叫：“兰老婆子殴打祖国嫩芽了！”
“你满脸褶子还叫我老婆子？还嫩芽我的天啊！你看你褶子堆起来就是一张千层饼，顶多是一只祖国沙皮狗……”
“啊！佳颖，你打到星星了！”
“我说你们要打去那边打去，离我们星星远点。”
“没关系的大家。”
“毛燥。”
“你看你都打到星星了，别打了。”
“你还说，都是你害的！我得替星星多打你几下。”
毕业晚会，由于我们是当届毕业生，所以压轴出场，而最后一个节目自然是校长寄语。
很幸运我们的节目在修改多次终于过审了，而修改原因就是子谦加在过渡部分的一段舞，不断被指导老师以各种理由打压，最后被删得一点不剩。大家都在为他打抱不平，甚至还说要罢演，结果子谦嬉皮笑脸地安慰大家重要的是所有人在一起。
我们不断修改不断训练，两个班的同学对我们的节目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是大家在我们上台之前都还是很期待的模样，好像是两个班级三年友谊的见证。
“国宝你领带这里擦擦，上面好像有脏东西。”子谦递给郭彧几张纸。
“哦是刚才兰佳颖的那个什么水。”
“现在到哪个节目了？”我问。
“小品，还有三个节目才到咱们的。对了咱们前面是哪个节目来着？”佳颖说。
“青春追梦。”崇皓早就收拾好坐在一边，手里拿着节目单与演唱歌词。
“九哥，歌词再给我一份。”我的领结怎么也摆不正，“唉？我的领结好像出问题了。”
“没事江江，前面有个节目和咱们是同款领结，一会去借一个就好了。”
“对了，星星呢？”崇皓问道。
“嗯？刚才还在的啊。”郭彧环顾四周，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窜过来。
“舒予，这个给你。”星星递给我一个领结。
我激动万分地拍拍他的肩膀说：“星星！你刚才给我借领结去啦！”
星星微微一笑：“我看他们表演完正好从旁边走过，所以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就赶快过去了。”
“话说你起的是什么名字啊？”佳颖问道。
“放心吧。”子谦正正领带，眼睛弯弯地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感谢同学们用活力的舞姿为青春这本书增添了丰富多彩的一页。青春是一本纪念册，里面承载了勤劳的汗水与幸福的笑容……”
我们整齐地站在幕布后面，相对于大家的兴奋激动，我显得就有些紧张。
“放轻松，还有我们呢。”星星站在右边轻轻对我说。
左边的佳颖也转过头来对我笑：“江江刚把得！”
“下面有请高三四班与高三六班的学生组合：滑翔在青春之菊，为我们带来精彩的合唱—《青春纪念册》！”
“你起的这是什么鬼名字。”佳颖揪着子谦的耳朵。
“该出场了该出场了，哎呦！”子谦嚎叫着。
“把麦捂上再号。”郭彧的声音隐隐透出兴奋感。
看着幕布缓缓升起，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明亮，明亮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台下一片热情的欢呼声：“阿菊！阿菊！阿菊！”
我们用余光交流，整齐地向观众鞠躬。
熟悉的前奏响起，聚光灯照在我们身上，一瞬间的怔忡里我好像看见过去的各种悲欢离合，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给你我的心作纪念，这份爱任何时刻你打开都新鲜，有我陪伴多苦都变成甜，睁开眼就看见永远。”
一开始我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是台下的同学们都在大声跟唱，击掌为我们打节拍。
我偷偷向右撇了一眼星星，他正欢快地唱着，突然他转过头对着我笑得更灿烂了。
霎那间我也投入到这份温腻的明亮里，在聚光灯下，被汹涌的热情烘托，不谈过去，不想未来，只存在于这一刻，专属于我们的唯一，将会被镌刻成永恒的纪念。
“给我你的心作纪念，我的梦有你的祝福才能够完全，风浪再大我也会勇往直前，我们的爱镶在青春的纪念册……”
观众席已经纷纷扬扬了，班里的同学甚至都站了起来，勾肩搭背，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为我们整齐地舞动着。到了歌曲后半部分，整个大厅都回响着同我们一样的歌声。
最后一句唱完，星星、郭彧、佳颖、子谦、崇皓，还有我，我们不约而同地抱在一起，五彩斑斓的彩带一声声喷射而出，在空中缓缓垂下，在我们身上落彩色的雪。
我想这一刻无需任何形式记录，仅仅是此时幸福的泪水，掌心的温度与满怀的友谊，就已足够成为永恒。
“阿菊！阿菊！阿菊！”台下还在激情热烈。
我们把手臂搭在彼此肩上，站成一排，为台下的观众鞠躬，为三年滋味丰富的高中生活鞠躬。
也为我们再也回不去的时光，深深鞠躬。
我一直都没告诉过你们，在我原应暗淡灰色的日子里，是你们的出现，让这个不大不小的世界有了更多的颜色。
有你们陪伴，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