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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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老宅在A市的市郊,军区大院附近。

    以前住在军区大院内,沈老太太觉得拘束,大儿子沈国鹏便在一旁申了一块地,单独给她建了一个独栋的三层洋楼。看中的便是这边安静和安全。

    南橙五年都没有踏入到这里,沈珩崇的车一路顺畅的通过层层哨岗,最后停在了小院前。

    花园里依旧打理着一丛丛的月季花,沈老太太喜欢,种了各式品种的,聘请了专业的园丁,定期修理浇灌。

    南橙手拂过几朵花枝,嘴角不由得牵起笑。

    到底是有记忆的地方,虽然那时候沈家家教森严,她不敢放肆,但是每每正巧碰上园丁在时,都喜欢跟着他浇花除草。

    沈父曾在背后怒斥过沈珩崇,说南家这个女孩性格粗野,难登大雅之堂,让他好好教她家教,别给沈家丢人。

    自那之后,南橙便鲜少再出现在沈家人眼前,后来沈家提出要给她改姓,也被她拒绝了。

    到底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南橙跟在沈珩崇的身后,浅笑嫣嫣的看着他叩门、应答。

    开门的还是沈家的老管家,此前教过南橙写字的李叔。

    看到沈珩崇的到来甚是惊喜,一把就握住了他的手,眼眶都泛了红,“小少爷可是好久没来了啊,你这一走就是五年,老夫人很想你啊。”

    “南小姐也回来了,哎,可是很多年都没见了,都长这么大了,记得南小姐以前还是个小姑娘那。”

    南橙乖巧的笑着叫着:“李叔,身体还好吗?”

    “好,好,就是这宅子越来越冷清了,快进来吧。”

    李叔转身向前,把人引到沙发上坐下,这才去屋里请沈奶奶。

    沈家规矩,万事要沉稳,再开心再难过再慌张,也要稳住脚下,切莫随意呼叫。

    沈奶奶还是拄着她那根白玉拐,是沈家经商的老三送给她的,一拄就是十五年,穿着米白色绢绣丝质上衣,头发花白,眼睛早已经有些浑浊,看人也就没了早些年的犀利。

    沈珩崇最先迎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唤了一声“奶奶”。

    “还知道回来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忙,都出息了,南家那个小姑娘吧,过来给奶奶看看,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总是这么素啊。”

    南橙赶忙走上前去,把手伸了出去,老人家粗糙的手指抚摸过她的手背,激的她起了一身薄薄的鸡皮疙瘩。

    沈珩崇的目光轻扫过,很自然的把手伸向沈奶奶,接过了她的手臂。

    “这一回来,什么时候走啊。”

    沈珩崇扶着奶奶坐到了沙发上,一个眼神示意,南橙就乖乖的坐到了另一边,沈奶奶一手握着一个人,大有种下两口见家长的感觉。

    “我不走了,这次就留在国内了。”

    “不走好啊,别跟你三叔一样,一把年纪了还没有个定性,四十岁的人了还不知道结婚,你也是,都三十了吧,什么时候定下来。”

    南橙在一旁咧着嘴笑,看着一贯高高在上的沈珩崇吃瘪,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

    “奶奶,不急,等有合适的,我就结婚。”

    沈奶奶“啪”的一声,就一巴掌拍在了沈珩崇的手背上,“什么叫不急,我生了三个,三个没一个省心的,就你爸爸好不容易生了你,你也不急,咳咳,你们,咳咳……”

    南橙赶忙用手轻抚着沈奶奶的背脊,一点点把她的气息捋顺,这一捋,就把□□捋到了自己身上,“南丫头,你呐,定下了吗?”

    “奶奶,我才二十二岁,也不急。”

    “我二十二岁的时候都嫁给你爷爷了,你爸妈走得早,哥哥也不幸,要找个人照顾你啊。”

    “是,”南橙点着头应着,“奶奶放心,我肯定比崇哥哥早,您放心吧。”

    说罢,还冲沈珩崇眨巴眨巴眼睛。

    *******

    李叔吩咐厨房准备了丰富的晚餐,沈奶奶说想要出去走走,南橙便跟着她一起到花园里侍弄着花花草草。

    脚上的那双小白鞋磨得脚后跟破了皮,每走一步都摩擦的疼,她借口去卫生间的时间查看了一下,整个脚后跟被磨掉了大拇指大小的皮,皮鞋因为码数小,镶嵌在了肉里,每走一步,便越深一点。

    她垫了一点纸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打开卫生间的门。

    沈珩崇依靠在卫生间旁的墙壁上,手指在手机上敲打着,看到南橙出来,把右手拿着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我刚才让李叔去找了一下,这是卿卿以前的一双鞋,我记得你们俩脚码差不多,先穿着。”

    白色的蝴蝶结小皮鞋,是以前沈卿的东西。

    “还有这个。”

    沈珩崇摊开手,是一叠创可贴。

    南橙呆滞了一秒,瞬间瞪大眼睛看向沈珩崇,“崇哥哥,你,怎么发现的。”

    她眼睛湿漉漉的,一愣不愣的看着他,一身白色的连衣长裙,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兔子。

    沈珩崇的心下突然痒了一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总想伸手揉揉她的发。

    可作为长辈,沈珩崇还是轻咳了一声,恢复了冷清的模样,“都这么大了,要学会照顾自己。”

    说完,沈珩崇便转身离开,直接去了小花园。

    南橙小心翼翼的把创可贴贴在了创口处,又换上了沈卿的鞋,盯着鞋上那个白色的蝴蝶结,长呼了一口气。

    还好沈卿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不然……

    怕是宁可她烂脚,也绝不让她碰自己的东西。

    ******

    这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的,沈奶奶开心,话也多了些,李叔又是自己人,四个人在一起好不拘谨。

    难得沈珩崇耐心,陪着奶奶聊天。南橙话又多,叽叽喳喳的,讲着自己旅途中的趣事。

    从国内讲到国外,从北非讲到冰岛。

    引得沈奶奶哈哈大笑,“南丫头现在可比以前开朗多了,这都是一个人去的?”

    “有时候一个人,大部分时候都有朋友一起的,您放心。”

    “好好,男朋友才好呐。”

    沈奶奶轻拍着南橙的手背,让她莫名的脸红了一下。

    沈珩崇抬眸望过去,南橙染了红晕,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马尾辫扫着她的脖颈,像是被戳中心事的小姑娘。

    他突然想起她说过的,她有男朋友,让他不用担心。

    沈珩崇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还小,不要随随便便找男朋友。”

    “哎呦,”沈奶奶一脸的不乐意,戳了一下沈珩崇的额头,“出国了那么多年白出去了哦,比我这个老太太还保守。”

    “橙儿啊,不要听你哥的,他就是这样才没人愿意喜欢他。”沈老太太抚着南橙的手,嫌弃的看了沈珩崇一眼,“趁着年轻,恋爱可以多谈,这样才能寻觅到适合终身的良人。”

    南橙瞟了一眼沈珩崇,看着他的眸色暗沉,一脸的不悦,自己反而开心了起来,露出了一个硕大的笑容,应道:“诶,我一定多谈恋爱,放心吧奶奶。”

    难得回来,这一待就到了晚上八点,沈奶奶送两个人走的时候,还带了浓浓的不舍。

    南橙许了诺,以后会常来看她,这才跟着沈珩崇的车离开。

    沈珩崇本就话少,开车的时候更是不言不语,南橙习惯了,埋头在群里跟季茗苑和许攸聊天,她们两个都回了老家,要开学才能见到。

    季茗苑:【你跟你的崇哥哥怎么样了】

    南橙:【革命还在进行中……】

    季茗苑:【抗战打算打几年?】

    南橙:【争取八年内结束!】

    季茗苑:【祝好运!作为援军,我跟攸攸时刻给予支持 许攸】

    许攸:【复议!】

    南橙聊得自己嘿嘿直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手指在手机界面上翻飞,不亦乐乎。

    沈珩崇余光就可以看到小丫头满眼的幸福,不知怎么,控制不住的开了口:“男朋友?”

    “昂。”

    南橙也不抬头,继续低着头聊天,却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沈珩崇第一次在她这里吃了个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不要耽误了学习。”

    “放心放心。”南橙不以为意,继续埋头发信息。

    沈先生被彻底的忽略掉,只能老老实实的开车当他的司机,可余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总是看向旁边的小丫头。

    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眉眼间都染了笑意,在昏暗的城市光晕下,像一只乖巧的布偶猫。

    沈珩崇的心突然就柔软了下来,以前便觉得跟南橙待在一起舒服,那时只当是她年纪小,单纯可人,不需要虚与委蛇,现在却发现好像是她本身自带的气质,让人放松。

    车很快停了下来,南橙关了手机抬起头,刚要跟沈珩崇再见下车,却发现他早了一步,开了车门。

    长腿迈下,径直的就走到了她的前面。

    “下来吧。”

    面前赫然显示的是A市最大的购物中心。各大奢侈品的大型立面广告招摇而扎眼,南橙看了咋舌,她从来都不在这里买东西,一个包包可以跟国外免税店差到上万块,她一度觉得在这种地方买奢侈品的人,都是实打实的土豪。

    “崇哥哥,你要买东西吗?”

    她一路小碎步跟了上去,眼看着快到关门的时间,只有他们在逆流而进。

    沈珩崇点了点头算是肯定,目标明确,直接走进了一个大牌女鞋的柜面。

    都是清一色的名媛风小单鞋,小羊皮的质地,软糯好走,虽然娇贵,但却不用担心伤脚。

    他随手挑了几双跟南橙的小白鞋相近的款式,放在了她的面前,“试一试,看看还会不会磨脚。”

    南橙的一颗心突然被这些鞋填的满满的,乌亮亮的大眼睛看着沈珩崇,心里还要不停的跟自己说,忍住忍住,一定不要被撩到,谁知道他是不是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小妹妹。

    可到底还是小女生心性,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站在镜子前,每一双都试的认真。

    “都要了吧。”

    沈珩崇站在她的身后,觉得每一双她穿上都足够好看。

    销售员又惊又喜,连忙把鞋子取出来包好,还不停的夸赞这南橙:“小美女真是好福气啊,男朋友又帅又大方,这种一次性包下这么多鞋的男人不多啊。”

    南橙听得喜滋滋的,却总觉得这个桥段看起来分外的眼熟。

    仔细琢磨了一下,怎么看都像是霸道总裁小说里面或者恶俗韩剧里的桥段。

    她转身看向正在刷卡的沈珩崇,笑得爽朗。

    “崇哥哥,这几年你也看偶像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