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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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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预谋。

    我院子的看守力量加强了,我没有任何与外界通信的机会,也没有除看守婆子之外的任何人能见到我。

    几天后,先是惜荷房里的丫鬟未端稳饭菜,饭菜倒在地上,小狗吃了倒地而亡,接着大夫从菜里验了牵机散之毒。

    接着有人从我房里搜出了牵机散,有丫头承认是我授意将牵机散放入惜荷饭中,欲令惜荷母子皆亡。

    接着我被囚禁在思过房里。

    思过房果然是阴冷诡异。黑乎乎的一丝光线没有,偏不知哪里来一阵阵阴风,偶然能听到黑暗中似乎传来什么异响。

    本来一直觉得这世界是没有神鬼的。可现在我却迷糊了,能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事都能发生,为什么鬼怪就不能存在?

    我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我能够想象,佟府定将这件事秘密报了官府,官府依规让佟府自行处理内院之事,人亡后销籍。

    没有人会质疑整件事情是否有漏洞,这件事情是否有冤情。若馨月知道了,她倒是会拼命奔走相救的,但她会连知道的机会都没有,我就会被处置了。

    只是,不知道玮夫人会给一个怎么样的死法。

    在黑暗中,不知道呆了多久,门被打开了,可外面一样的黑暗,只有如豆般一盏灯,发散出昏黄昏黄的一点微光。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全身穿着黑色衣物,面目模糊。

    我没有叫喊,这一切都是预谋,叫喊没有任何的用处。从事发到现在的处置,也许不过只是半天时间而已。

    我已经接受了这个死亡的命运。我并不是不想抗争,可是我能抗争过皇家、佟家这庞大的势力吗?

    那几个人沉默地将我拉了出去,绑了手脚,塞了嘴,装进一个麻袋。

    我只感觉有人将我扛在肩上,迅速走动着,接着被放置在一座马车里。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听得一声轻叱,马车听了下来,我被从马车里拉了下来。有人将我从麻袋里解了出来,我抬头,周围一片黑沉沉,显然是在荒郊野外,只看到不远处隐隐是一大水波,在寒风的鼓吹下,发出哗哗的浪花声。

    至此,我明白了对我的处置——沉湖。

    有人将我嘴里塞的布条取了下来,借着一点如豆的微光,将只酒囊凑到我嘴边,轻叹道:“喝吧,喝了好上路。”

    我沉默地就在那人手里喝了几口酒。酒是劣质的烈酒,一股呛辣的感觉直冲喉头,让我忍不住咳嗽了一阵。

    那人笑了一笑,露出渗白的牙齿道:“酒能壮胆,在黄泉路上也好壮个胆。不过你看来也挺大胆的,还没见过临死不挣扎、不哭喊的女人。”

    我抬头看着黑幕一样的天空中的繁星,星星很美,如一颗颗晶亮的钻,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星星了,不禁有些贪恋,竟舍不得移开眼光,只苦笑道:“挣扎、哭喊的,你们就放过了她吗?”

    那人嘿嘿一笑道:“当然没有。我们不过是依命而行。”

    一会,他冲其他几个人点了点头,有人搬了块大石头过来,用根粗大的绳子帮在我身上。那几个人抬起我往湖边走去,那领头人道:“不用担心,很快的。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罢。”

    我无法动弹,身不由己地带着个大石头,天旋地转一般,向水面落去。

    身体接触水面的瞬间,一阵拍击的疼痛感传来,“哗啦”一阵巨大的水声。

    知道难免一死,我还是本能地闭起来呼吸,免得水呛进喉咙。

    但水还是从鼻腔里洇进来,冰寒如刀,刺激得难受之极。

    “走吧。”隐隐头上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归于安静。

    我的手被缚住。只有脚有一点点的摆动幅度,但也并不大。本能的求生欲望,令我徒劳地用力蹬着脚,可是,一点作用也没有,那块石头,拉着我迅速地向湖底沉去。

    我头晕眼花,一口气再也憋不住,忍不住张开了口鼻吸气,可吸入的,只有冰寒的湖水,一瞬间,涌入口鼻的湖水冲入肺部,带来如刀刃割裂一般的剧烈疼痛感。

    在落水前知天命的镇定,被这死亡的无限恐惧所代替。

    冰冷的湖水似乎也冰冻了我的意识,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死,我不想死。

    可是,这一切,都阻止不了沉落的力道。

    周围一片可怕的寂静,时间似乎停滞,又似乎很漫长。

    我不甘地想道:我还是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悄无声息地死去。

    在意识快要完全脱离肉体的瞬间,眼前似乎看到了一个人,漂浮在水中,向我缓缓移动,长发盈绕在脸旁,墨绿的长袖衣裾飘散在湖水中,如一朵盛开怒放的华丽牡丹。他身上似乎有什么发光的东西,令我能看到他。

    是天使吗?

    这时,口腔、鼻腔、肺部传来的剧烈疼痛令我清醒了一点,那是个人,一个很美的人。

    他却并无救我之意。我模糊中看到他看了我一眼,就要转身浮远,我眼里显出绝望和乞怜的神色,嘴艰难地做了个“救我”的嘴型。

    下一刻,黑暗淹没了我的一切意识。

    模糊中,发现自己没有在水中,身子的绳索也解开了,似乎有人强有力的手,在挤压着我的胸前,但我只觉得憋闷得难受,忍不住要大口吸气,却被肺部里残余的水气所阻,反而呛得自己肺部要裂开一样的痛,不禁一阵咳嗽,只呛得呼吸道生生地痛。

    口鼻中,不断有水溢出,刺得鼻腔一阵生痛,但同时,肺部的压力感和疼痛感也在减轻。

    虽然依然难受,依旧不断地咳嗽,但我神志渐渐地清明。

    我微微睁开眼睛眯着,望着满天的繁星,竟不住地微笑。

    活着,真好。

    借着微弱的天光,转眼看头上那帮我按压肺部的人,却一怔,那人我认识——秋延天。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脸依旧美得雌雄难辨,两道长眉斜飞入鬓,长长的眼睛,眼神却深邃明亮,鼻子高挺,嘴是淡淡的粉,全身的衣服也湿透了,贴在身上。

    见我醒转看着他,他停下了动作,却并未说什么,站起身便要离开。

    一阵寒风吹来,我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我快要冻成冰棍了,打了个寒颤,却彻底清醒了,见秋延天要走,忙喊道:“喂,你不能走。”说是喊,其实声音却微弱,但我知道他是能听到的。

    他脚步却未停,走了两步。

    我大急,他把我扔在这里,连地方都不辨,这么大冷的天,没浸死也得冻死。便用力叫道:“你要对我负责。”

    他终于回头,看着我问道:“我救了你,还要负什么责?”

    我说:“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不会被人沉湖。”

    他道:“你沉湖关我什么事。”

    我冷笑道:“别说你不认识我。是谁把我掳到鹿山的?如果不是你们,我不会被人当做你派中人被沉湖。”好吧,其实沉湖的原因并不是这个,但不管了,先讹上他再说。

    果然,他认真地看了我几眼说道:“原来是你。但我也救了你一命,并不欠你什么了。”说完转身又要走。

    我再顾不上什么,虽然全身虚弱无力,依然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来,扑上去抱着他的腿趴在地上道:“你这样如何算救了我?我全身都湿了,会冻死,就算没冻死,我没有钱,会饿死。归咎其原因,都是因为你们。怎么算两不相欠?”

    他没料我竟会缠上他,大急道:“你放开。”

    我说:“我不放。”

    “放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不放。你要负责。”

    他再不多话,扬掌弯腰在我脖子后砍了一记。

    一阵剧烈的痛感传来,脖子好像要断了一样,我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