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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节 暴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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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一星期就是“五一”,公司上下都在忙筹备上海广告展的事情,除此之外,夏冰还得给大家做一个快速培训,培训的内容主要是展前注意事项。因为每一个参展人员都得事先了解展会的具体要求,熟悉流程后才能把业务和礼节兼顾。

    公司做好的展品和商业期刊等、宣传资料,已通过托运公司运至上海展区,夏冰最迟也得后天赶到,会场有很多布置需要提前做准备。

    忙了一天,还没好好犒劳自己的胃,下班后,夏冰决定去超市买点菜购点食物,家里好多天没有动过火了,什么都缺。

    超市里人很多,也很吵,卖菜的区域销售员像集市的菜贩,拿着喇叭吆喝着推销,热闹得像菜市场。

    夏冰心无旁骛的挑选,刚好售货员新上一筐青椒,又青又绿很新鲜,顿时勾起她想吃青椒炒鸡蛋的食欲,翠绿的青椒吸引几个老太太也围了上来。

    夏冰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挤到了后面,看着几个大妈熟练老道的挑选,她无奈笑了笑,推着购物车准备转移目标。

    生活中有千千万万个巧合,有的相遇是擦肩而过,有的或许是一前一后。而今天夏冰和甄浩轩的相遇是直接零距离面对面,目光相碰的一刹那,两人都猛地一愣。甄浩轩表情里更多的是不自在,因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女人好像没察觉两人相视的尴尬,也许是她不认识夏冰的原因,但夏冰冲甄浩轩点头一笑时,女人敏感发现了两人不正常的表情。

    “你们认识吗?”女人迷惑看了一眼夏冰,转头轻声问甄浩轩。

    “哦!……认识。”甄浩轩停顿了下,最后还是如实回答。

    夏冰从甄浩轩的诚实态度,判断他对这个女人的认真程度,他或许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你好,你和浩轩是朋友吧!你一个人来买菜呀?”女人主动打招呼问道。

    夏冰笑了笑,绕开她的话回道:“我随便看看,家里好多东西都没了。”

    甄浩轩的表情有些秃废,大概心里很拧巴,脸上始终带着一丝不自在,只当旁观者的角色。

    夏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的购物车里,放着小孩子的玩具和奶瓶、小衣服什么的。

    女人看见夏冰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道:“这是给我们宝宝买的,我们提前准备一下,到怀孕后期就不方便出来了。”

    “想得真周到,恭喜你们。”夏冰笑了笑。

    “谢谢你!你有孩子吗?”怀孕的女人提到孩子不自觉就会围绕这个话题转。

    “我还没结婚。”夏冰窘迫一笑。

    “哦!对不起呀!是我太唐突了。”女人脸一红,忙道歉。

    “没关系。”夏冰不想气氛继续尴尬下去,微笑着向女人告辞,“我去那边看看,你们慢慢挑。”

    她扫了一眼甄浩轩,看他表情像自己在犯罪。她冲他点头笑了笑,转身推着购物车往前走。

    过了一会,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甄浩轩推着购物车,女人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去了生鲜区。

    看着他们温馨的背影,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半点难过的意思,怎么会是这样?至少也得有种酸酸的感觉吧?仔细一品,还真是有种酸酸的感觉,但这种感觉不是来自嫉妒,而是为自己那份没有着落的感情徒生伤感,募地,某人的影子立时浮现在脑海,想念像一股泉水延至浑身每一根血管。

    她深嘘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推着购物车来到酸奶区,转移思绪减轻内心的紊乱。

    展示柜里摆放着多种品牌的酸奶,她记得上次买过一个新上市的产品,口感非常好。夏冰推着购物车,顺着展示柜仔细挑选着。

    “买这个吧,这牌子的酸奶我刚喝过,是添加优质活生菌发酵而成,喝着味道很纯在,口感很鲜。”

    夏冰转头,甄浩轩已经把酸奶放进她的购物车,冲她微微一笑,她感觉他的笑里带着一丝酸楚。

    “谢谢!你老婆呢?”夏冰客气回道,然后很自然地问。

    “她在那边排队买鱼。”甄浩轩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们、结过婚啦?”夏冰还是忍不住问。

    “还没呢,我们五一去旅行,回来后叫个几个朋友庆祝下就可以了,我不准备大办。”甄浩轩淡淡地语气。

    “这可是人家第一次,你就这么草草了事?”夏冰瞪着眼,疑惑问道。

    “我们商量好的,她同意的。”甄浩轩依旧沉静,好像公式性回答。

    夏冰点了点头,“哦!她人看着不错,好好待人家。”

    “你看上去比我上次见你瘦了很多,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甄浩轩突转话题,盯着她问。

    “最近太忙,吃饭不应时。”夏冰低头,敷衍回道。

    “看着你瘦成这样,我心里很不好受。”甄浩轩微蹙眉头,脸上突然恢复了表情。

    闻他此言,夏冰淡淡地笑了笑,感觉更像是自嘲,“是不是你就要结婚了,看到我还是一个人,突然动了怜悯之心?你不用内疚,我瘦又不是因为你,为你瘦那会可惜你看不见。”她转过身子继续挑选要买的东西,背对着他说:“人总在失去之后才看清很多东西,再怎么挽回也是一道道裂痕。该放下时就放下吧,抓住眼前的幸福才是对自己对别人负责,看得出她很爱你,好好珍惜人家。”

    “放心吧,我会的。但是,你和她不一样……”

    夏冰不想去深思他这句话包含的成分,转过身来打断他说:“好了,不说这个,你该过去了,我也要去结账。”

    “好吧!”甄浩轩有些无奈。

    回到家,客厅里黑灯瞎火,之前回来每天如此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今晚突然有种凄凉的感觉。

    顿时,也没了心情摆弄,她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夏冰趴在床上,浑身轻松,洗去城市里的喧嚣,卸去满身的疲劳,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孓然一身。

    “我给你时间。”“我等着你。”萧一凡的话又在耳边回旋,他哀伤的眼神一次次在眼前放大,夏冰不敢继续去想,她把头深深埋在枕头里。

    “你敢确定自己是完全出于为他着想而退出的吗?难道没有一点因为你害怕失败的成分?你害怕面对,你怕萧一凡万一挺不过这道坎会后悔对你的选择,你害怕你们的感情会被现实冲击,你更怕自己又一次身心付出遭到万劫不复。你这么做太自私了,你有考虑萧一凡的感受吗?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坚持到底?万一他就是一个对感情执着的男人呢?这一切,你没有亲身去经历,就轻易放手,就是胆怯、懦弱的表现。说明你还完全没有从那一段失败婚姻的阴郁里走出来,你在退缩,你现在就像一只受惊的鹿,在黑暗的森林里惊恐,四处张望找不到出路,我说的没错吧,夏冰?”

    靳慧欣句句针针见血,一层一层的把她完全剥开,那个时刻她才知道身体被厚厚一层外壳包裹。靳慧欣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回荡,夏冰抓起枕头狠狠摔了出去,恨不得把她的声音炸碎。

    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在沉静的夜晚显得特别的聒噪。

    夏冰犹豫一会,才去拿电话,一看,竟是萧一凡,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

    “干嘛?”她直接问道。

    “你下来。”

    夏冰一愣,忙又问,“你在哪?”

    “我在你楼下。”

    夏冰慌忙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往下瞅,楼下的灯光很暗,没有看到他那辆法拉利。“嘟嘟”两声喇叭从一辆黑色商务车里传出,他换了车,幸好没那么张扬。

    “你要干嘛?我已经睡了,大半夜鸣喇叭不怕影响别人休息。”夏冰语气生硬责怪道。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敲门。”萧一凡很干脆地说。

    夏冰眉头一抽,咬了咬唇,知道他说到肯定会做到,那样闹得动静会更大,他不怕丢人她还得长期住在这呢。

    “你等一下!”

    她慌忙换好衣服,又喝了一杯水压压惊,带上门,匆匆下楼。

    萧一凡斜靠在车前,手里点着一支烟,浑身散发着男性的魅力,看见他,夏冰突感心跳加速。

    刚一走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

    “你喝酒啦?”此话问出口,心里却是一阵抽痛。

    “喝了一点,不过没事。”萧一凡的声音格外沉静,完全不像喝过酒的人。

    “这么晚找我,有事吗?”夏冰的声音柔和了些。

    “我找你就一定要有事吗?”萧一凡靠近她,声音里带着伤感。

    “你不要误会,我意思这么晚了,你还喝了酒,应该在家休息才对,酒驾很危险。”夏冰看着他,轻声解释道。

    “你还会为我担心?”萧一凡质疑的眼神,似乎在故意挑衅。

    夏冰知他喝了酒,忍了忍,没给他计较,缓声说道:“你喝多了,还是赶紧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

    “你能不能不这么冷冰冰的,即便是分手,也留个余地好不好?总得给人适应的过程吧?你突然就提出分开,然后就完全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你不觉得这么做太绝情了点?”萧一凡伸手抓住她的肩膀,低眉凝着她问。

    “不这么做,我还能怎样?”夏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眼神让她害怕。

    “是呀!说的对,只有这么做你才不用面对我的困难,躲得远远的。即便是我一败涂地,也和你无关,你也不用背负愧疚。你站在远处观望,你很矛盾,甚至幻想着我落荒而逃,然后顺其自然收留下我。因为这个时候,我和你身份相等,你不在卑微,对不对?我的家庭、身份、和地位,压得你喘不过气,我父亲给你施压,正好给了你很好退出的理由,你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这个借口恰恰还能让你心安,看似好像在为我着想,其实不过就是逃避的借口,你没有信心,不敢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你对自己就那么不自信?我怎么做才能让你信任?”

    萧一凡面色通红,眉头拧成一团,双手死死按着她的肩膀。

    夏冰第一次见他这么恼怒,真相如此尖锐,被她隐藏至深的东西,原来人人皆知,内心又一次被人展览,像一片纸,撕得粉碎,七零八散落了一地。

    她本想挣扎,却被他死死堵着,整个身子靠在了车身上动弹不得。心疼,使她无力反抗,话出口,却无比沉着,“既然你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还陪我演?”

    “你认为我是在演?”萧一凡眉头皱得更紧,受伤的表情。

    “不然是什么?你什么都看出来了,我就是胆怯,我没有勇气,我在退缩,那你还在坚持什么?”夏冰眼里噙着泪。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观点强加到别人身上?你的思想能代替我吗?我和你不一样!”萧一凡强压着嗓门低吼道。

    夏冰知他故意挑衅,无言以对,惘然盯着他。

    “你拒绝我父亲给你的安排,信誓旦旦向我父亲示威,说什么不会离开我,会一直陪我度过难关,你就是这样陪我的吗?”

    “对不起,我以为我会做到……”夏冰声音有点哽咽。

    “你连给我商量的机会都不给,你心里有顾虑,你可以告诉一声,我们一起想办法面对,你突然就把那扇心门关闭了,一点缝隙都不给我留,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把自己封闭起来,是不会再有人骚扰你,可是你清静得了吗?我知道你也过得生不如死,与其这样,为什么就不能和我一起去面对呢?”萧一凡句句灼灼。

    夏冰一时被激怒,直感觉自己已经被剥得就剩骨干,那点可怜的自尊已经忍到极点,“萧一凡,你说的没错,看得也很清楚,你比我想象的聪明百倍,你把我一览无余,可你真正想过我的感受吗?是,我是没有坚持,是我主动退出,我不愿提及往事,随着时间的流失,那些不愿触及的往事已经变成深深浅浅的伤口。对感情,我有着刻骨铭心的伤痛,它被我隐藏在心底深处,我不愿意去主动的触碰它,每拿出来审视一次,那些伤口就会痛,痛得窒息,痛得流泪。你肯定感觉不到这是怎样一种痛,因为每个人的痛只有自己知道是什么滋味。你从一开始就知我是有过经历,受过情伤的女人,你早应该有心理准备。我做不到完全忘记,做不到坦然面对,做不到……,总之,我什么都做不到,对不起!”

    萧一凡只觉得震惊,第一次*裸看到被剖析之后她的内心,她的绝情冷淡,像刀子似的扎在他的心上,从未有的痛苦、绝望,“做不到就不要开始,也不要给我希望,应该更绝情一些,不要让我尝到它的滋味,却又推之门外,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很残忍?原来,我对你做的一切,不过是一相情愿,我对你的心思,你根本没有用心去接受这一份感情,一切,不过是我在自作多情……”

    他声音嘶哑,隐约灯光下,他的眼里噙着泪,凝着她的目光充满痛苦和伤感。这是夏冰第一次看见他流泪,使她身不由己的心疼,歉疚感汹涌而来。

    萧一凡突然放开了她,拉开车门上了车,打开引擎,猛打方向调头,呼啸着疾驶而去。

    望着消失在墨色中的车身,只留下淡淡的汽油味,夏冰感觉自己浑身在发抖,从未有的身心俱疲,她搂着头,埋在自己的膝下,无力地哽咽,“萧一凡,不是你想的那样……”黑暗中,只有风声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