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3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唐远回学校上课, 张杨请假了。

    他俩是班上的尖子生, 前后请假, 引起的关注不小。

    教务处找辅导员过去谈话, 叫她多关心关心学生的心理建设。

    辅导员按照顺序先把唐远叫到办公室, 想问他身体好点没,但看他精气神实在不怎么样, 挺漂亮的眼睛里也没什么神采, 那话就在嘴边打了个转, 又吞回了肚子里, 开始打量了起来。

    女人心思, 辅导员很快就打量出了名堂。

    唐远在开小差。

    他那三个发小一两天不去学校是不请假的, 直接走人,老师要是点名,就让同学代着点个到。

    按阿列的话来说,大学里请假?还有那玩意儿?

    唐远无意识的撇嘴,他们不行。

    大课还好,人多,专业课就悲催了,男班就那么十几个人,对老师来说全是熟脸。

    上午训练的时候,老师就口误的叫了张杨几次。

    自己最得力的学生, 牵肠挂肚。

    辅导员喊了声, “唐远?”

    学生没反应, 她又喊了声, 音量提上去了几分。

    唐远眨眨眼睛,“嗯?”

    辅导员语出惊人,“你失恋了。”

    唐远看着辅导员的国际脸,有点儿懵逼。

    老师,你用这种陈述的口吻,吓死个人了好吗?

    辅导员继续语出惊人,用的还是一样的口吻,“初恋吧。”

    唐远,“……”

    辅导员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在桌上翻找,“这样的经历对你来说利大于弊。”

    唐远一脸“逗我玩呢”的表情。

    “会让你有一点疼,疼完以后就成了你青春年少时最珍贵的一段回忆。”辅导员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是块儿水果硬糖,苹果味儿的,“有了初恋的懵懂,以后你再碰到让你怦然心动的姑娘,就会知道自己成长了多少。”

    唐远看了看辅导员递过来的糖果,他没接,“我不吃糖。”

    辅导员诧异,“小孩子不都爱吃吗?”

    唐远的脸上一红,“老师,我上周已经成年了。”

    辅导员很惊讶的啊了声,完了拉长声音,“看不出来啊。”

    “……”

    唐远翻了个白眼,每次接触,都会发现他的辅导员比上次更皮。

    古典气质美女的形象崩的差不多了,就剩个残影。

    “远的不说,我们说近的,”辅导员回到原来的话题上面,“唐远同学,你刚经历一场失败的初恋,这种情绪对你接下来的元旦演出会有很大的帮助,今晚的排练记得代入进去。”

    唐远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他把玩着手里的糖果,“老师,我什么都没说。”

    “嗯对,都是老师在说。”

    辅导员给他一个橘子,“放心吧,老师会替你保密的。”

    唐远结合上一次谈话,知道辅导员好这一口,他剥|开橘子皮,“老师,我还没缓过来。”

    “会缓过来的。”

    辅导员又开始翻找东西,把桌上翻的乱七八糟,似乎是没找到,她的脸上有明显的烦躁,下一秒就拿了杯子去饮水机那里。

    “一个人一生中会遇到很多很多人,其中就有你喜欢的,或者是喜欢你的,也有可能是互相喜欢的,一次恋爱失败不算什么,顶多就是给你的生活带来一点儿调剂品,又不是不可替代的东西。”

    唐远吃掉一片橘||肉,沉默了几个瞬息,忽然就问道,“那老师你怎么没缓过来?”

    辅导员的身子一僵,等她回过神来,学生已经走了。

    “这一届的学生一个比一个不可爱。”

    辅导员摇摇头,接了一杯水回到桌前,她发呆似的坐了会儿,想起来还有个谈话工作没做,找到电话号码打了过去,“请问是张杨同学的家长吗?”

    张平接到电话就从电脑前起身,大步流星的出了办公室,“诶诶老师好,我是张杨他哥。”

    “张先生你好,”辅导员说,“张杨请了两天假,说是家里老人生病住院了要回老家一趟,现在老人与海的情况好些了吗?”

    张平那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了起来,他嘴上说,“哦对,是那样的,家里的老人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

    辅导员,“那……”

    张平立马就说,“老师放心,我会让张杨尽快回学校上课的。”

    辅导员说,“那好吧,张先生你忙。”

    “不忙不忙,老师再见啊。”

    “……”

    辅导员挂了电话还有点没回过来神,张杨他哥的性格跟他还真不一样,大不一样。

    果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两兄弟也不例外。

    张平那头气的肺都快炸了,他一拨通弟弟的电话就扯着嗓子骂,“死小子,你跑哪儿去了?”

    张杨似乎是刚睡醒,语气很差,“哥,你吼什么?”

    张平知道弟弟有起床气,这会儿他顾不上了,“这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觉?你辅导员刚给我打了电话!”

    张杨那头有悉悉索索声,应该是起来了,“我不是请假了吗?”

    “人关心你呗。”张平问道,“你到底在哪儿?”

    张杨说,“我在外地。”

    张平一愣,“你去外地干什么?”

    张杨没有回答,只是说,“哥,我早就成年了。”

    “你,”张平怒极反笑,“翅膀长硬了,要飞了是吧,飞吧飞吧。”

    张杨不说话,张平不挂电话,兄弟俩隔着电话僵持住了。

    张平自认作为兄长,这些年就没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问心无愧,他弟不是没良心的人,心里应该清楚。

    “杨杨,哥是担心你。”

    那头安静了几分钟,张杨妥协了,“我明天回去。”

    张平听出弟弟话里的不情愿,好像这通电话不打,还要在外地留几天,他狠狠搔了搔头皮,“就不能跟哥说实话?”

    “实话就是……”张杨顿了顿,“我上课集中不了注意力,出来散散心。”

    张平狐疑,“就这样?”

    张杨反问,“不然还能是什么?”

    张平松一口气,“那你可以跟哥打个招呼啊,要不是你辅导员打电话,哥都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学校里待着呢。”

    “还有,杨杨,下次请假别说家里老人生病,爸妈身体都好得很,你那样说,不吉利。”

    “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上课集中不了注意力啊?”张平不放心的问道,“在学校里遇到什么事了吗?有喜欢的人了?”

    以张平对他弟的了解,学习是第一要紧事,当年奶奶过世,他弟都没请假,等放了学才回来的,上课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在别人身上挺常见,但到他弟那里,不存在。

    除非是出了什么事情,而且自己解决不了,割舍不下。

    当时张平听辅导员说人请假的时候,他第一怀疑不是弟弟跟社会上的人出去鬼混,而是跑去见网友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搞个网恋不是多稀奇的事情。

    现在看来不是。

    张平等了半天,就等来一句,“我挂了。”

    他把手机揣口袋里,完了又拿出来打给好哥们,噼里啪啦的吐苦水,“你说现在的小孩成天都想什么呢?我上着班累成狗了还操那份心,他呢,嫌我烦……”

    唠叨完,张平嘴皮子都干了,“老裴,别光是我一个人说,你说两句啊。”

    裴闻靳淡声说,“张杨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个小孩子。”张平拿鞋底蹭蹭地面,哎了声,“我是他哥,肯定是要护着他的。”

    裴闻靳问,“做错了事也护着?”

    不知道怎么了,张平觉得今天的哥们跟以往不一样,有情绪,还混杂着很锋利的东西在里面,让人不适,他干笑两声,“看是什么事吧,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不过我这个亲哥没什么本事,要是哪天杨杨真的闯了祸,还得你这个裴大哥出面解决。”

    裴闻靳说,“做错了事,后果自负。”

    哥们的语气冷漠异常,听的人心里发怵,张平愣了愣,他哼笑,“是是是,就你有原则。”

    “老裴啊,等你碰着喜欢的人,你就找不到你的原则了,它不是自个跑的,是你亲手丢的,看着吧。”

    通话结束,裴闻靳把手机放到桌上,他低着头按了按后颈,眉间的纹路很深,拢着清晰的烦闷跟焦虑,感情的事他不但不擅长,还很生疏,所以他很多时候都是措手不及。

    现在才开始准备,难免会焦躁不安。

    信心是有,却不算多,勉强到百分之六十,不确定的因素全摆在眼前,哪一条处理起来都不容易。

    裴闻靳拿起手机翻出一段视频,靠着椅背看了起来。

    视频拍的不是很清晰,从裴闻靳背着少年从酒吧里出来,到少年哭着乱说话,发脾气,呜咽着表白,再到他在车边把人从背上捞到怀里,像对待珍宝一样紧紧圈在怀里。

    更是弯下腰背亲昵的用薄唇磨||蹭|着|少年的面颊跟耳朵,每一幕都记录了下来。

    只不过少年说的话听不清楚。

    裴闻靳第一次看这视频的时候,被自己脸上的表情给惊到了。

    ——那是一种魔障的表情。

    任谁见了,都知道他对怀里的少年是个什么样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要不是张杨无意间拍下来这段视频,裴闻靳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还有那么疯狂的一面,为一个少年。

    裴闻靳连着看了几遍视频就去看照片。

    跟视频相比,照片要清晰不少,裴闻靳一张张的看,心态慢慢变得懒散,薄唇还勾了起来,俨然就是一个恋爱中的模样。

    如果有镜子,他一定会被此时的自己吓到。

    半个小时后,裴闻靳收拾好情绪去开会。

    西宁这个烂摊子被塞到了他手里,情况比他从掌握的资料里了解的还要复杂,整个运营模式都要换掉,内部人员也要大换水,想要步入正轨,顺利的话一两周,不顺利,几个月。

    一天就能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更何况是那么长时间。

    裴闻靳必须把时间缩短,他做好了接下来每天熬夜加班的准备,药带够了,身体出不了大问题。

    但愿他的小少爷能给他时间准备充分。

    如果他的小少爷能够真正的成长起来,变得成熟些,就会看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横亘了多少现实性的东西。

    无论是哪一样东西,都不能只靠“喜欢”二字解决掉。

    裴闻靳年长一些,经历的多,思考的时候多,想的也多,这条路其实看不到什么希望,从理性的角度来说,他不该孤注一掷,很有可能让自己陷入绝境,但这回他不够理性,他想自己把希望找出来带到他的少爷面前,说,我在我的未来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

    西宁公司大楼底下,张杨脸色不佳的站在那里,那个男人吃住都在公司,他来了也见不着人。

    张杨知道那个男人是工作狂,以为他对所有人都一样,没有谁特殊,没想到竟然有,还就是唐远。

    一想到那个男人把唐远抱在怀里,就像是抱住了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举止是他从未见过的沉迷癫狂,张杨就嫉妒的面部扭曲。

    在他看来,他跟唐远唯一区别很大的地方就是家世,可那个男人不是市侩的人。

    大楼门口站着一个相貌清俊的小帅哥,瘦高的身段挺直,远看想一根青竹,气质高冷,引人注目。

    张扬对自己的|皮||囊|很有自信,那个男人没正眼看过他,说明并不注重外表。

    既不市侩,也不注重外表,那么,那个男人看上了唐远什么地方?

    少爷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吃喝玩乐,还是……幼稚?

    张杨虽然只比唐远大两岁,但他认为自己要成熟很多。

    唐远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小少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被伺候惯了,就是个祖宗,习惯了阿谀奉承,众星捧月,得小心翼翼的供着,那样能过什么日子?

    张杨捏了捏手机,他仰头看面前的高楼大厦,幻想那个男人办公的画面。

    好在老天爷给了他机会,他已经捏住了那个男人的把柄,有的是时间,那就慢慢来吧。

    十天不行,就十个月,必要的时候他会采取手段,反正这段关系的开头就不光彩。

    他不在乎多用几次手段,只要最后能达成所愿。

    况且唐远那样的,身边的|诱||惑|多到难以想象,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的巴结,能喜欢那个男人多久?搞不好到时候他还没怎么用手段,对方就跟其他人勾||搭上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什么不可能的。

    远在宿舍里的唐远正在午睡,突然从你睡梦中惊醒了。

    对面床铺的陈双喜连忙爬到隔板那里,把头探过去紧张的询问,“唐少,你没事吧?”

    唐远干哑着说,“水。”

    陈双喜麻利的抓着扶栏跳下床,倒了杯水递过去,还不忘在倒水前把杯子冲洗两遍,小少爷有洁癖,有时候能忍,有时候完全不能忍。

    唐远靠着墙壁坐起来喝了几口水,汗从脖子上往下滚,“我做了个噩梦。”

    陈双喜挠了挠脸,“唐少,梦跟现实是相反的。”

    话落,他就发现唐少的表情变得很怪,说不出来的怪。

    唐远梦到自己看见那个男人在跟张扬玩耍,玩的可热乎了,他直接冲上去就是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哗啦流了一地。

    梦里嘛,没什么逻辑,也不知道刀是哪儿来的。

    这还没完呢,唐远把浑身是血的男人拖回家关了起来,整天跟他来血||淋||淋||的游戏。

    之所以会做这样残暴的梦,完全是因为睡前看了个血腥的漫画。

    如果是相反的,那不就位置转换过来了吗?

    唐远竟然有种可耻的期待跟兴奋,他扬手就给了自己一大嘴巴子,醒醒吧你,傻||吊。

    趴着床沿的陈双喜看呆了。

    唐远淡定的揉了揉被自己打疼的脸,“有蚊子,没打着,飞走了。”

    陈双喜不假思索的说,“唐少,现在是冬天。”

    他反应过来,战战兢兢的嗫嚅着嘴唇,“不过蚊子跟人一样,冬天也有不怕冻的,哈哈。”

    笑的别提有多干了。

    “……”

    唐远从床头的隔板上抓起辅导员给的糖果,“这个你吃不吃?”

    不是随便一丢,是询问的语气。

    陈双喜一怔,唐少真的跟他以为的那些富家公子不同,看了看裹着粉色糖纸的糖果,他小心的把手伸过去,“我吃。”

    唐远将糖果放到他手里,“辅导员那儿拿的,苹果味。”

    陈双喜腼腆的笑,“谢谢唐少。”

    唐远看了几眼陈双喜脸颊边的小梨窝,“你妈妈的手术做完了吧?”

    陈双喜摇头。

    “还没做?”唐远吃惊的问,“那回你不是说已经跟医院沟通好了吗?”

    陈双喜把抓着扶栏的手拿下来,垂放在两边,他耷拉着脑袋看鞋尖,“是沟通好了,可是术前检查的时候,我妈的身体情况不好,就往后推了。”

    唐远的视线扫过陈双喜的发顶,“那现在呢?”

    陈双喜说,“医生说下周应该可以。”

    唐远问道,“成功率怎么样?”

    陈双喜许久都没说话,就在唐远打算放弃的时候,听到他说,“不到百分之五十。”

    这回换唐远沉默了。

    他伸出手拍了拍陈双喜的肩膀,“有希望总是好的。”

    陈双喜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嗯……”

    唐远下床冲洗掉身上的汗,换了身衣衫继续躺着,一直躺到上课前十五分钟才起来。

    晚上唐远在排练厅外的走廊上见着了张杨,风尘仆仆的样子,他刚跟学姐排完舞,浑身都是汗,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回宿舍瘫着。

    “唐少,”张杨把人叫住,“我刚从西宁回来。”

    唐远不明所以,我管你去哪儿,一边玩儿去吧,谢了。

    张杨惊讶的说,“你不知道吗?裴大哥去西宁出差了。”

    唐远的呼吸一顿,出差了?还去了西宁?这样的鬼天气去那儿,能吃得消?

    张杨盯着唐远的眼睛,不放过那里面涌现出的任何一丝情绪波动,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受伤的自尊心跑出来咆哮,张杨把背脊挺的更直,脸上挂起了笑意,“我在那边待了两天,耽误了裴大哥工作。”

    唐远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得意洋洋的张杨。

    张杨嘴角周围的|肌||肉|有点僵了,他把背包拽下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纸袋,“这是西宁特产,糖炒栗子。”

    唐远可不敢吃,怕自己会噎死,他冷笑,“张杨,我跟你没到这份上。”

    张杨叹息着说,“裴大哥是你爸的秘书,我不希望他夹在中间难做,也不希望你因为我迁怒他。”

    唐远嗤了声,抬脚就走。

    张杨追了上来,低低的说,“唐少,我从小到大都是第一,上了大学以后,那个位置被你给拿去了,我心有不甘,所以前几次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我向你道歉。”

    唐远说,“我不接受。”

    张杨没听清楚,“什么?”

    “我说,我不接受。”唐远手插着兜,借着几厘米的身高优势吊起了眼角,“你嘲也嘲过了,道个屁歉啊?”

    张杨不慌不忙的说,“那你想怎样?嘲回来?我没问题,只要唐少不迁怒裴大哥,我怎么做都可以。”

    唐远瞪着张杨,眼睛越来越红,随时都会哭出来。

    但他没有,他忽地想到了什么就微微前倾身子,张杨身上没有那个男人的味道,一点都没有。

    俩人好像还没发生什么实质性关系。

    张杨像是发觉出了唐远的意图,他站在原地看对方往前走,距离拉开了就拿出手机放在耳边,“喂,裴大哥,我到了,知道的……”

    直到僵硬的人影消失在拐角,他才把拿着手机的手放了下来。

    张杨自嘲的想,难怪很多明星都是舞蹈演员出身,跳舞跳出了演技。

    他还想尽快进娱乐圈,看来希望挺大。

    这个礼拜有个试镜,配角,二十岁左右的男青年,要会现代舞,他虽然是民族舞出身,但其他舞种都有研究,说不定他进娱乐圈的机会来了。

    演技是没问题的,看他刚才的表现就知道了。

    回宿舍的路上,唐远拐去了湖边,一脚踹在树上。

    那次他在电话里情绪失控,吼着说自己也是同性恋,几天过去了,那个男人竟然都没一丁点反应。

    恋爱了,不管他了。

    那个男人肯定认为老板的儿子是不是同性恋,关我什么事,我为了自己的饭碗不能把事情传出去,就当什么都没听到算了。

    唐远气炸了,不||光||气,还委屈,他蹲在湖边,把脸埋在膝盖里面。

    感情的事儿讲究你情我愿,他一个人愿意能有什么用。

    唐远用力摁了摁眼睛,他按了一串号码,问那个男人什么时候回来,尽快把他的外套还给他,就这么说,他都想好了,结果电话一接通,嘈杂混乱的背景音就搅乱了他的思绪。

    “你在喝酒?”

    “嗯,几个生意上的……”

    “喝死算了!”

    唐远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有多搞笑,该担心的是张扬,不是他。

    另一头,裴闻靳看着挂掉的电话,少有的愣怔。

    有小姑娘过来倒酒,模样长得嫩,是一老总的情人,说话声音也好听,有一把好嗓子,吃饭前已经秀了几段京剧。

    其他人见裴闻靳没反应,就接连逗小姑娘,问她是不是得罪了人裴秘书。

    小姑娘那脸上染了|诱||人|的绯红,带着水雾的眼睛直往男人身上瞄,他长得太帅了,是那种很有男人味的帅,身上围绕着一种严谨|禁||欲|的气息,跟这一圈油光满面,眼神放|肆|露||骨|的几人格格不入。

    如果他带她走,她会很愿意。

    裴闻靳把酒杯推推,“不喝了。”

    包厢里的氛围立即就变了。

    酒桌上没人这么来,就算不想喝了也是暗着使招儿,这么明目张胆,得罪人。

    唐氏董事长的秘书是酒桌上的老手,不会干出这种行为,但是人现在还真做了,做的那叫一个从容。

    在场的交换了一下眼色,今天做东的那位老总率先表态,“小裴,是刚才电话里那位管了?”

    这是个台阶,丢出来了。

    聪明人知道顺着台阶下来,不会站在上面玩,那上面没什么风景可看。

    一两分钟后,裴闻靳沙哑的开口,“是啊,不让喝。”

    桌上的氛围在瞬间恢复到原来的轻松,伴随着一阵暧||昧的哄笑,问谁有那本事,管的住人裴秘书。

    裴闻靳说是一只小猫咪。

    后面再有人问,裴闻靳干脆说了品种,波斯猫。

    这下子大家的表情都有点儿微妙了,所以猫是真猫?不是会撒娇会挠人的小姑娘?真猫还会打电话?厉害了啊。

    .

    唐远心里揣着火,他把三发小叫了出来,就在学校后门的那条街上,陈列离得远,开了辆风骚的机车过来,到那儿时还来了一个华丽的漂移,非常的酷炫。

    旁观的唐远给他的漂移术点了个赞,并交代,尽量少飘,人还是要接地气,小命要紧。

    张舒然赞同道,“小远说的对。”

    宋朝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嘴里就两字,“傻逼。”

    四人进了会所,唐远一口果汁还没咽下去,就听到一个劲爆的消息,陈列说他跟宋朝的远房表妹联系上了。

    本来他还想遮一遮自己失恋的这股子衰样,没想到陈列就成功帮他分走了注意力。

    唐远咽下果汁,“阿列,什么叫联系上了?怎么个联系法?好上了,还是把人睡了?”

    “扯什么淡呢?”陈列一脸正色,“我们是纯洁的友谊。”

    唐远当他放屁。

    陈列搭上宋朝的肩膀,“哥们,够义气,谢谢你把你表妹介绍给我,她挺有意思。”

    宋朝把他的手臂拨开,“我表妹不是王明月。”

    “安啦,我也没把她当王明月,”陈列把手里的易拉罐环丢到了垃圾篓里,他灌了自己一大口啤酒,啧了声笑,“世上哪儿来的那么多王明月。”

    唐远往张舒然那边靠,“阿列还没从王明月挖的坑里爬出来。”

    张舒然说,“或许因为是初恋吧。”

    这话一下子就把唐远给刺激到了,他有感而发,“是啊,初恋那玩意儿狠着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走的时候要么刮你一块心头肉,要么把你踹坑里,还体贴的给你盖上土。”

    张舒然在昏黄的光线里看身旁的人,“小远,你暗恋的那个人是不是……”

    唐远茫然抬头,“嗯?”

    “我是问你,晚上要不要去我那儿。”张舒然说,“接下来几天会大降温,你是寒性体质,宿舍里没空调,温度低,会睡不好。”

    唐远眨了眨眼睛,“去你那儿啊?”

    张舒然温和的看着他。

    唐远撇嘴,“那我还不如回家呢,家里多舒坦。”

    “……”

    唐远不想回家,他爸不怎么回来,他回去了也是一个人,宿舍里人还多点,可以让他不那么想念那个男人。

    不那么想念,痛苦就能减轻一点点。

    过了会儿,张舒然接到家里的电话,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的眉心拧了起来。

    唐远发现他向来温和的表情没有了,那样子有点陌生。

    张舒然察觉唐远的视线,他转过头笑了笑,带着几分安抚,几分温暖。

    又是唐远熟悉的模样。

    张舒然穿上大衣,叮嘱了句,“小远,阿列,小朝,我回家一趟,你们别玩太晚,尤其是阿列,你的学校离这儿远,回去晚了,宿舍的门就关了。”

    “关就关了,小爷又不是住不起酒店。”陈列满不在乎的翘着二郎腿,“再说了,我还可以去小朝那儿,他宿舍就住着两个学长,空个床位。”

    角落里响起宋朝的声音,“没被子。”

    陈列说,“那我跟你睡一被窝呗,又不是没睡过。”

    “就因为睡过,我才不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锦绳。”宋朝皮笑肉不笑,“我睡在上铺,被踹下去会得脑震荡,运气不好能把命丢了,你还是放过我吧。”

    陈列被噎的满脸涨红。

    唐远懒得看他俩斗嘴,从小斗到大,没完了还,他问着准备离开的张舒然,“家里没什么事吧?”

    张舒然扣上大衣扣子,“没什么事,就是家里来了客人,我爸让我回去陪着喝杯茶。”

    “噢。”唐远说,“到家在群里报个平安。”

    张舒然抬起温柔的眉眼,“好。”

    原来唐远心里就两个秘密,一个是他不止喜欢看bl漫画,还是基佬,天生的,二是他喜欢上了他爸的秘书。

    这两个其实还好遮掩。

    现在多了一个不好遮掩的,他失恋了。

    四人里头,唐远最怕的是张舒然,心思细腻不说,看人还深,之前他又不小心说漏嘴,跟对方说了自己暗恋的事情。

    陈列是个粗神经,唐远不怕他。

    宋朝的女朋友是手机,魅力无穷,完全吸引走了他的心思,只要不主动招,他就是个安静的美男子,靠在角落里跟手机|亲||热|,基本可以忽略。

    这会儿张舒然回家了,唐远绷着的那根神经就放松了下来,他无精打采的看陈列点了首歌,名儿叫《爱情鸟》。

    得亏陈列是个跑掉小能手,跑起来,一万匹马都追不上,这才没让唐远有所触||动。

    一首《爱情鸟》唱完了,陈列拽开一罐啤酒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粗野的喘了口气,“爽!”

    唐远给他几张纸巾,让他擦胸前毛衣上的啤酒,“阿列,你说爱情是什么东西?”

    这话其实问的很突兀了,粗神经的陈列没觉察出来,他擦着啤酒,挺长的睫毛颤了颤,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狗||屁东西。”

    唐远,“但是?”

    陈列呵呵,“但是它就是香,甭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一个接一个往里头扑。”

    唐远伸手去拿桌上的易拉罐,“喝了。”

    陈列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把易拉罐往自个怀里拨,“千万别,舒然可跟我说了的,不能让你喝酒。”

    “他什么时候说了?”

    “微信上。”

    唐远无语几秒,“舒然的话你这么听?”

    陈列无奈摊手,“他老大嘛。”

    唐远示意他看角落里的那团,“小朝就比舒然小两天,怎么没见你听他的话?”

    陈列满脸呵呵哒,“小一分钟都是小。”

    唐远,“……”

    一物从角落里飞出来,准确丢到陈列头上,是个空烟盒。

    陈列卧槽了声,“我说宋少爷,你他妈找抽……”

    角落里窜起一道橘红的火光,照着宋朝那张不怎么笑的脸,阴森森的,他见陈列看过来,还露出了一口白牙,像一头嗜血的兽类。

    别说陈列了,连唐远都有点儿头皮发麻,论阴,谁都比不过他们家宋朝。

    唐远把烟盒捡起来扔进了垃圾篓里。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唐远回到宿舍发现陈双喜不在,他随口问了下铺的那位。

    “接到一个电话就跑着出去了,跑的还挺急的,在走廊上摔了一跤,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又摔了一跤,从台阶上滚下去的。”

    唐远拨了陈双喜的号码,没拨通。

    下铺那位似乎是怕他怪罪自己,就澄清的说,“我也拨了,可能他是有什么事儿在忙吧。”

    唐远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今晚不会这么平淡的过去。

    接近零点的时候,唐远接到了陈双喜的电话,那头是他崩溃的哭声,夹杂着语无伦次的声音,“唐……唐少……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妈妈……她流了很多血……医生说她不行了……”

    唐远带人赶到医院的时候,陈双喜的妈妈已经断气了,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