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6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唐远是被唐家的财富跟权势堆积起来的金山喂大的, 理所当然的承受了该承受的东西, 譬如跟踪, 偷拍, 绑架, 威胁,暗杀。

    像今晚的跟车实在是多如牛毛。

    尤其是十年前, 唐远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唐氏还没有现在这般壮大, 他爸那时候又是个狂暴的作风, 做事狠绝冷酷, 没有任何人情味可言, 最擅长的就是砍人后路,为此得罪了很多人。

    作为唯一的儿子,自然被现实推到了刀尖上面。

    唐远命大,每次都是有惊无险,最严重的一次也就是一只手的五根手指折断,被硬掰的,什么感觉他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爸一身血的抱着他哭了很长时间。

    再后来唐氏做大了,慢慢就没人把刀子送到他面前来了,一是不敢, 二是没那能力, 刀子都被前面好几道防护墙给拦下来了。

    送过来的几乎都是阿谀奉承。

    唐远抹把脸, 他将车子开离闹区, 绕着外围兜圈,顺便在脑子里整理有关唐氏下半年的所有产业运营情况。

    谈不上过目不忘,但翻看过的多少都有一些印象。

    那车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幽灵一样尾随在后面,唐远的眉心蹙了蹙,他放慢车速,对方也跟着放慢车速,他提速,对方亦然。

    唐远一个急刹车,后面的车子停下来不动了。

    过了让人焦躁难耐的几分钟,唐远开始倒退,觉得差不多让后面那车里的人懵逼了以后,就在下一刻猛地把方向盘往左打,拐进了夹在居民楼之间的暗道里。

    后面没了车子的引擎声。

    唐远扫了眼后视镜,那车体积宽,进不来,不像他这车窄长,可以轻松进去,他哼起了小曲儿,提速很快穿过暗道,几个拐弯就进了长阳路段。

    人生处处充满意外,往往都是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

    唐远刚庆幸自己把那车甩掉了,一口气松到一半,路口就突然冲过来一辆小火车,直直的撞了上来。

    车身剧烈的震起来,又剧烈的晃动着摔下去,唐远先是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挤||撞|出来了,接着是头晕目眩,濒临休克,甚至看到了地府的大门,最后才意识到自己满脸都是血。

    那感受就像是被人套住麻袋当沙包使,而且使了有好几个小时。

    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块|皮||肉|都疼,想检查一下都无从下手,真的哪儿都疼。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夜深了,这地儿偏,从事发到现在,没有别的车经过。

    车里漂浮着浓烈的血腥味,唐远趴在方向盘上,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喘息声,断断续续的响着,失血带来的虚弱感不断攀高,想睡觉了,他用力||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

    正当他想给那个男人打电话的时候,仿佛有感应似的,座椅底下传来手机铃声。

    唐远想去拿,却使不上劲儿,他布满血迹的胸膛吃力且混乱的起伏着,头上的血水里混进来了许多冷汗。

    手机不知道响了多久就停了,几秒后又响起来。

    手机响第四次的时候,唐远才缓慢地解开安全带把手伸到座椅底下,顺着铃声的来源摸到手机一把抓紧。

    仅仅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跟要了他半条命一样。

    他倒在座椅上面,用手抹了抹脸,血||糊||糊||的,黏在指缝里面,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提醒他伤口挺严重的。

    裴闻靳光是听到这一个音,嵌在胸腔里的心脏就开始发了疯的跳动,“小远?”

    唐远的视野模糊一片,他用手背去擦眼睛,有种越擦越多的错觉,末了发现不是错觉,是头上在哗啦哗啦流着血,全淌了下来。

    破乱的街景引入眼帘,唐远的气息很弱,“哎。”

    他眯着眼睛看从小货车里面下来的中年人,走路脚步都是虚的,裤子上还有一大摊水迹,像是吓|失||禁||了,站在那里不敢上前,犹豫了不到一分钟就踉跄着爬回车里扬长而去,气得他血||淋||淋||的脸抽了抽,“卧槽!”

    那一声咒骂之后,唐远手里的手机就掉了,他赶紧模到手里,听那头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心都跟着颤了颤,“裴闻靳?”

    裴闻靳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波动,“你在什么方位?”

    “长阳路,”唐远边看外面边擦流到眼睛那里的血,“靠着什么鑫加工厂。”

    他把舌尖||咬||出|了血,说话的声音有力了不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些,“你别慌,我只是磕破了点皮,没多大事儿,你开车慢点。”

    说完就挂了。

    唐远本来想趴在方向盘上面缓会儿。

    但他想起来有些可怕的马路杀手,想想还是艰难的把车开到路边,摇晃着从车里走了下来,穿过人行道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不动了。

    半昏半醒之际,唐远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在黑暗的世界里挣扎了许久才出来,睁眼看到的不是裴闻靳或者哪个熟人,而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张杨。

    老天爷这是要搞事情啊。

    张杨吊着眼角,“唐少,你这是……撞车了?”

    唐远闭上眼睛,没搭理。

    张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脚边的人,这个角度还是头一次体会,新鲜又令人亢奋,像是丛林中的野豹在藐视一只虚弱到奄奄一息的小狗。

    他蹲下来,挺关切的问,“能动吗?”

    唐远还是没搭理。

    张杨也不气,依旧是那副同学友谊比海深的姿态,“我看了看,附近没有车辆,肇事司机跑了啊,不过,以唐家的财势,想必也不在乎那点儿赔偿金。”

    下一刻,他那张||纵||欲||过度的脸就扭曲了起来,“你这模样跟鬼差不多,没人能认出来你是唐家小少爷。”

    话落,短暂的五六秒内,张杨的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每一个都充满了妒恨的味道,他神色怪异的盯着唐远脖子上的围巾,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部由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杀||人||犯|就是用死者身上的丝巾做的案,最后清理现场拿走丝巾。

    死者是被勒死的,警方却只在她的脖子上检测到她一个人的指纹,所以那部电影最后的结局是杀||人||犯||逍遥法外。

    疯狂的念头被身上的疼痛砍断,张杨做了几个深呼吸,眼底的阴暗渐渐沉淀下去,他的人生才刚开始变得精彩,不能犯这种傻事。

    接下来的两年他要往上爬,站在那个男人看不到的高度。

    张杨凑近些,鼻端是一股子血腥味,风一吹就散了,他的唇角愉悦的勾着,嘴里说出的话是像模像样的惊讶,“唐少,你的额角有挺大一个口子,脸上好像也有划伤,不是要毁容吧?”

    毁不毁的跟你有个屁关系啊?

    唐远从张杨的领口里闻到了一阵阵的气味,又腥又臊,他把头偏到一边,染血的嘴唇抿了抿。

    纯粹就是嫌那味儿冲。

    张杨愣是从那个小举动里面挖出了嘲讽,鄙视,厌恶,恶心等诸多东西。

    自尊心受伤带来的一系列影响是巨大的,他一把勒住唐远的衣服,将人从墙上拽到自己跟前。

    “你都知道了?裴闻靳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们在一起了是吗?”

    唐远难受的咳嗽,嘴巴里泛起腥甜。

    张杨情绪激动的低吼,“觉得我卖|屁||股|脏是吧?”

    他的气息紊乱,双眼血红,眼神骇人,整个人临近癫狂,“你还不如我,起码我能靠|屁||股|换到很多资源,你是被人白睡。”

    “不是,”唐远龇出一口带血的牙齿,“张杨,你脑子里装的是大||便吧,惹我对你有一毛钱好处?”

    张杨这会儿似乎又找回了理智,他松开拽着唐远的手,目光清冷的好像刚才那个发狂的不是他,是别人,“没有,我就是看不惯你。”

    “你看的惯谁啊?你连你那个一心为你着想的亲哥都瞧不起,你就看的惯自己,”唐远讥笑,“从头到尾就是你他妈一个人在我面前秀你那可怜又可悲的自尊。”

    张杨那样子像是要吃人。

    唐远原本快昏迷了,被张杨这么一搅和,人反而精神了些,他撑着地面坐直,脸上的血让他看起来有些鬼魅,“你就不怕我把你那根傲骨抽||出|来打烂?”

    张杨眼珠子都不带转的,“你不会。”

    “因为你不屑,堂堂唐氏继承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不屑跟我这个小老百姓计较。”

    “这么说来,你很了解我喽?”唐远啧啧,“也许你能成为一个例外。”

    张杨的面部肌||肉骤然一绷。

    比起无视,他是宁愿唐远动他,起码把他当做一个真正的对手,而且是能威胁自己的存在。

    如果唐远真的动他……

    张杨手里攥着那些照片跟视频,原本是个把柄,以此要挟裴闻靳,让他得偿所愿,他也相信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用行动来打动对方,没想到自己竟然只是对方局中的一枚小棋子。

    从要挟别人,到被别人捏住死穴,不过一两周的时间。

    情势整个逆转。

    那些东西现在成了一文不值的废品。

    除非张杨被逼到了绝境,什么都没有了,那他就能不顾一切的把唐家的丑闻公布于众,唐氏继承人是同性恋,还跟秘书搞在一起,肯定能引起政商界的轰动。

    但他却并不想走到那一步,因为他还不到二十岁,导演说他在表演上面有天赋,能做一个好演员。

    发现张杨无意识的抠起了手指,唐远噗嗤笑出声,“看把你吓的。”

    张杨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唐少,听说擅长如战场,瞬息万变,但愿唐家永远不要败落,不然我就是想踩你一脚都要排队,还不知道能不能排得上。”

    唐远当他放屁。

    张杨冷冷的说,“上大学之前,舞蹈方面我都是第一,要是没有你,我还在坚持我的梦想……”

    唐远打断他,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别他妈搞笑了,是你觉得跳舞难出头,才选择的当明星,你知道对于你这身|皮||囊|来说,那是一条捷径。”

    张杨一双眼睛瞪大,全身轻微发颤,像是心里的某块遮||羞|布被人用力抓住扯了下来,暴露出被他隐藏起来的自卑,弱懦,偏激,彷徨。

    这让他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毫无安全感。

    随之而来的是遭到羞辱的难堪跟不甘。

    “你也是,一再刷新我对你的认知,这都能往我头上算,”唐远擦掉下巴上的血,呼出一口血腥的气息,鄙夷的说,“要点脸行吗?”

    他发现张杨这人成功进入他最倒胃口的人前三,不对,应该是荣登第一宝座,“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不搭边,别老想着往我,咳,往我这条路上走。”

    张杨垂在两侧的手攥在一起,手背青筋暴起。

    唐远受不了张杨那样,整的跟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似的,他挥了下手,“你走吧,我祝你星途一片光明。”

    张杨忽然笑了起来,不是阴阳怪气,也不冷冽倨傲,而是发自内心的笑,迷的人心醉,他凑在唐远耳边说,“唐少,吃别人吃剩下的,还是头一次吧?”

    唐远一脸愕然。

    张杨很满意看到唐远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唇边的弧度扩大,恶意的说,“我偷亲过他,所以他的初||吻|给我了。”

    “哦对了,他还做了回应,很激烈。”

    前面那辆劳斯莱斯里面走下来一个男的,就是唐远上次在机场看见的那个黑炭,又高又黑又壮。

    唐远把快要合到一块的眼皮强行撑的大一些,看着张杨一瘸一拐的朝黑炭走去,觉得他特像一只摇着尾巴讨主人欢心的宠物。

    “谁啊?”

    “不认识。”

    “不认识你下车干什么?”

    “毕竟有人出了车祸,我就过来看看。”

    “知道你心肠软,我就喜欢你这一点。”

    软你妈个蛋,唐远在心里骂骂咧咧,他们的谈话又被风推送到了他的耳朵里。

    “不相干的人以后别管了。”

    “这里偏僻,一时半会没有车过来。”

    “是死是活关我们什么事,还是你没被我||操||够|?”

    “……”

    俩人的谈话声渐渐模糊,那辆劳斯莱斯也消失在了街角,这条街彻底变得死气沉沉,连只觅食的夜猫都没有。

    唐远撑不住的瘫了下来,胸前全都是血,他歪着脑袋,手脚冰冷,意识变得模糊。

    张杨脖子上有一块深红色印子,一块钱硬币大小,像是被人每天对准一个地方弄出来的。

    看来那黑炭金主还挺喜欢他,至少现在很有兴趣。

    黑炭金主谁啊,有点眼熟,我想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好长时间,又似乎就几分钟,唐远第二次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男人的脸,被冰冷,愤怒,紧张三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有点儿让人胆颤。

    裴闻靳的眼眸猩红,“我是谁?”

    唐远不想开玩笑逗男人玩儿,一是他的情况不太好,二是对方的心脏承受不了,所以他很乖的说,“裴闻靳,我男朋友。”

    裴闻靳伸出一只手举到少年眼前,“这是几?”

    唐远说,“五。”

    看男人似乎还没完,他赶忙安抚,“别问这问那了,我的脑子没坏。”

    裴闻靳脱了大衣搭在头顶,从底下去寻少年的唇,触||碰的是一片冰冷的血水,他一点一点刮进肚子里,嘶哑着声音说,“这就叫只是撞破了点皮?”

    唐远虚弱的趴在男人怀里,“我不那么说,你在来的路上指不定就把自己交代了。”

    裴闻靳不说话了,只是用自己微凉的面颊蹭着少年,薄唇在他布满血迹的脸上不停游走,带着明显的紧绷跟疼惜。

    唐远迷迷糊糊的问,“你怎么比交警队来的还快啊?”

    裴闻靳小心去碰他额头被血黏在一起的发丝,“那会挂掉电话我就出门了。”

    唐远没声音了。

    裴闻靳的心跳漏了一拍,在那之后狂乱的跳动起来,心脏承受不住的|抽||痛|,他粗声喘了几口气,伸手去拍少年依旧冰凉的脸,拍的很轻,“小远,别睡。”

    “打我干嘛,”唐远的声音轻不可闻,“我没睡……”

    裴闻靳把唇抵在他耳边,呼吸乱的不成样子,“除了头,还有哪里疼?”

    唐远的头小幅度的摇了摇,不知道,他感觉自己就没有不疼的地儿,快死了都。

    裴闻靳不敢盲目动他,只能等专业人员,就在后面。

    很快的,救护车跟警车一块儿全来了。

    不知道怎么了,唐远一上担架,人就跟回光返照一样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他说自己要下去,反正就是死活不要躺在那上面。

    抗拒的让人理解不了,也招架不住。

    没人知道他对那玩意儿有心理阴影,源自小时候目睹过的一场惨案。

    裴闻靳只好在医生的指导下抱着他上了车。

    车到医院,提前接到通知的一干人都在那等着,唐远是坐着轮椅被推进手术室的。

    这是裴闻靳第一次见识到他的固执,严重到超过想象。

    手术室的灯亮着,裴闻靳坐在长廊靠边的椅子上,像是不知道自己要做点什么,就在那枯坐着。

    直到身体止不住的痉挛,他才想起来从口袋里拿出带出来的药瓶,到了两粒药片就着唾沫一起咽了下去。

    裴闻靳看着放在腿上的两只手,血迹斑斑,好在他今晚穿的是黑色的衣服,身前的血迹不明显,让他少受点刺激。

    整个长廊一点声音都没有,越发突显出等待家人从手术室出来的焦躁。

    裴闻靳去洗手间洗手,他看着水池里的水从红到淡红,再到清澈,笼罩在身上的那团戾气始终消散不去。

    唐远是在凌晨两点多醒的,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站在他床边的男人,“你亲没亲过张杨?”

    裴闻靳一愣。

    唐远催他,“有没有?”

    裴闻靳摸了摸少年没有血色的脸,“没有。”

    唐远不罢休,“梦里呢?”

    裴闻靳没有停顿的说,“也没有。”

    “如果我整张杨,你会不会很难在你最好的哥们面前交差?”唐远不等男人给答案就说,“算了,我只是随口一说,我不太想在张杨身上花时间。”

    张杨要不是张平的弟弟,事情还简单些。

    这牵扯来牵扯去,还是要牵扯到这个男人身上,唐远不干。

    裴闻靳的神情沉冷,“张杨跟你说我碰过他?”

    “可不,”唐远把原话翻了出来,哼了两声,“你还是自个回忆回忆吧。”

    裴闻靳的语气可怕,“他对你做了什么?”

    唐远很不合时宜的激动起来。

    这个男人此时的每一个情绪波动都是为他,不动声色这一点在对着他的时候是无效的。

    末了他一个激灵,这个男人说爱他,特殊是正常的。

    唐远矜持的抿抿嘴巴,“关注点不对啊你,我让你回忆那个|初||吻|的事儿,你别管其他的。”

    裴闻靳皱起了眉头。

    唐远提心吊胆,很怕从男人嘴里得到验证,或者是从他脸上看到近似心虚的表情,“我偷||吻||你那次,你没有什么回应。”

    裴闻靳煞有其事,“被你吓到了。”

    唐远犹如五雷轰顶,“只是碰一下就离开了,也能吓到?你有那么纯情?”

    裴闻靳正色道,“有。”

    唐远翻白眼。

    裴闻靳用笃定的口吻告诉唐远,他没有碰过张杨,不存在所谓的睡着了||回||吻||这一说。

    “我睡眠浅,陌生的气息一靠近,我就醒了。”

    见少年疑惑的看着自己,裴闻靳把手伸到被子里,握住他|柔||软|的手细细摩||挲,口气极为平淡,“小时候家里进过小偷,捅伤了我爸我妈,从那以后我睡觉就睡不沉。”

    唐远怔了怔,他反手去抓男人,急切的安慰,“那等咱同居了,多装几个监控。”

    裴闻靳说,“不用。”

    唐远欲要说话,就听到他来一句,“我在枕头底下放了枪。”

    “……”

    唐远郁闷的撇嘴,“其实我知道张杨是故意激我的,可我还是被他激到了,他说我吃他剩下的,那样子得意嚣张的不行。”

    裴闻靳的目光黝黑深邃,“你没有吃我。”

    “昨晚是要吃的,”唐远被看的浑身发烫,“结果老天爷不让。”

    他诶一声,“你的|初||吻|是给了我吧?”

    裴闻靳挑眉,“很重要?”

    唐远嗯嗯,“重要。”

    裴闻靳望着少年漂亮的眼睛,像小时候玩的玻璃珠子,却还要通透,他压着的唇角一弯,笑意流进了眼底,“初||吻是你的,初恋也是你的。”

    唐远的脸红了红,“哎唷,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裴闻靳,“……”

    麻药的药效不知不觉褪的一干二净,唐远躺在病床上,呼吸都觉得疼,明明半死不活,可他还是要说话,嘴上不安稳。

    像是怕裴闻靳担心,特意摆出“我没事我很好”的样子。

    唐远的脑门冷汗涔涔,“你没瞒着我给我爸打电话吧?”

    裴闻靳摇头。

    “真听话,”唐远白到发青的脸上露出笑容,“给你个奖励。”

    裴闻靳坐在椅子上凝视着少年,没有动。

    唐远不满的蹙眉,“发什么愣呢,过来啊。”

    裴闻靳的上半身前倾,把脸凑到少年唇边,接着脸上有略微干燥的触||感,伴随着偏重的药水味。

    他半阖着眼皮,眼眶酸胀。

    唐远见男人半天都没动,他就||啃||了下男人的脸,“裴……”

    后面的声音全被堵进了嘴里。

    唐远被放开时,脸跟嘴巴全是红的,就连露出来的脖子跟锁骨都透着一层浅浅的红晕,他喘着气,“明天……明天再给我爸打电话吧……我是真怕……真怕他……”

    调整了会儿呼吸,唐远说,“我爸这些年自己开车的次数不算多,但是就我知道的有大大小小十来次磕碰,基本都跟我有关,只要是我的事儿,他就乱了。”

    “有一次吧,小学那会儿,几年级忘了,班里几个同学打架,我塞着耳机睡着觉呢,被误伤了,头被文具盒砸到,出了点血,老师给我爸打电话,他愣是从会议室上赶过来,车开得快,撞护栏上了,在医院里躺了个把月,现在一到下雨天腿就疼。”

    “这大半夜的,我不敢让他过来。”

    裴闻靳低声道,“你爸对待工作一向理性,在处理你的事情上面,比较感性。”

    确切来说,工作中有多理性,对着儿子就能有多感性,两个极端。

    “我爸是个很矛盾的人,坐到他那个位置,别人不敢他的脸,就他自己打,他总是嘴上说一套,办的却是另一套,只限于跟我有关的事情。”

    唐远的声音虚了下去,“他叫我独立,说不管我,说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其实只是把温室的面积扩建了,他希望我一辈子都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活动。”

    裴闻靳抬了抬眉毛,我也那么希望。

    唐远不知道男人心里所想,只觉得他那个动作要命的|性||感,要是知道了,肯定喷他一脸唾沫。

    裴闻靳顺了顺少年额前的刘海,“你爸很爱你。”

    “错,是溺爱,”唐远的眼皮微微闭着,“他也清楚,就是改不掉。”

    “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挺牛逼的,我竟然没在他的那种教育方式下长歪。”

    没等来男人的表扬,唐远把眼皮撩起来点儿,“我没歪吧?”

    “没歪,”裴闻靳在少年耳畔沉沉的吐息,表扬他说,“你是乖孩子。”

    唐远乐了,可惜他没什么劲儿,不然一准蹦起来抱住男人脖子来个潮|湿的长||吻,半小时打底。

    他瞥瞥男人,“知道为什么我没长歪吗?

    裴闻靳配合的问,“为什么?”

    唐远说,“因为我有三个兄弟,他们陪我长大的。”

    裴闻靳不语。

    唐远的头脑发昏,他还在强撑着,“你说昨晚跟车的是哪方势力?”

    裴闻靳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说说你的看法。”

    “就一辆车,敌对不会只搞这么个小动作,”唐远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男人的大手,信赖的跟他说,“跟车的水平不怎么地,显然不是专业的私家侦探。”

    裴闻靳的眼里有赏识,“继续。”

    “哪个哥们吃饱了撑的,”唐远想了想,“好奇我的夜生活?想看我晚上在哪儿过夜?”

    裴闻靳看着他说,“或许是对你的另一半比较感兴趣。”

    唐远愣了愣,头爆炸似的疼,他抽了口凉气,没思考一会就昏睡了过去。

    裴闻靳起身凑近,捧着少年的脸,在那几道划破的地方亲了亲,凝视他半响,沉声叹了一口气。

    想到在墙边看见少年的一幕,裴闻靳的下颚线条就收紧了几分。

    接下来要做的是两件事,一是查肇事者,酒驾逃逸,该怎么办怎么办,比较容易查到。

    二是昨晚跟踪的车辆,找证据花的时间取决于幕后指使者的能力。

    猜测跟铁证是两码事。

    铁证摆出来丢到少年面前,他才能成长。

    尽管很残忍。

    裴闻靳开车回公寓换掉沾血的衣裤,折回医院,病房里的灯被他关掉了,他在黑暗中叼根烟,用唾沫||濡||湿||烟蒂,压|咬||出|一圈印子,随后捏断了扔进垃圾篓里,换一根继续。

    这样的动作暴露出他平静沉稳之下的狂躁。

    金属|摩||擦出的清脆声响从裴闻靳的指间流出,随后是一簇橘红的火苗,从他晦暗不明的脸上一掠而过,一切又一次被黑暗淹没。

    床上的少年发出梦呓,喊着什么,裴闻靳过去听,听不出完整的音节。

    他将少年轻拥到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手贴着少年不断|颤||抖且|湿||热|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抚拍着。

    时间在这一刻没了意义,快或慢似乎都没什么区别。

    裴闻靳持续不止的维持着那样安抚的动作,直到怀里的人呼吸恢复均匀悠长,他才发觉自己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

    第二天早上,唐远接到张舒然的电话,他的精气神比昨晚好多了,“早饭啊,吃了,没吃两口,不好吃,不是,我在医院。”

    张舒然一顿,“医院?”

    “是啊,”唐远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昨晚我撞车了。”

    那头仿佛是突然切断了电源,登时一片死寂。

    张舒然再开口时,声音已经透着不知名的低哑,“你在哪家医院,我过去看你。”

    唐远说,“下着大雪呢。”

    “没事,”张舒然说,“我现在就在外面。”

    “那你起很早啊。”唐远给了他地址,“别跟小朝阿列他们说了,也不要跟你爸妈说,怪麻烦的,开车慢点。”

    挂掉电话,唐远的脸色不是很好,他盼个大雪盼的眼睛都快瞎了,结果呢,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时候下,没得玩了。

    昨晚的跟车是有人安排,撞车是意外。

    不过,要是没跟车那个事儿,他也不会去长阳路。

    唐远冲提着保温桶进来的男人说,“我下半年运气不怎么好啊,先是脚扭伤,手指被门夹,现在是被车撞。”

    “其实这些也都还好,我怕的是后面还有大招。”

    说着,他把脖子里的玉佩勾出来,“奶奶说它能给我带来好运跟福气,那我的好运跟福气都跑哪儿去了?”

    裴闻靳把保温桶放到桌上,将粥端出来,听到少年拉长声音噢了声,“用在你身上了。”

    他低头侧目,对上少年含笑的眼睛,“那没事,用你身上跟用我身上一个样。”

    病房里被一种难言的温馨笼罩,温馨的让人忍不住渴求时间就此停住,不要再往前奔跑。

    唐远勾勾手让男人过来,楷去他鼻尖上的一点薄汗,给他把头发里的雪花拍掉。

    裴闻靳抬眸望去。

    俩人眼神一碰上,颇有几分含|情|脉|脉的味道。

    唐远平时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是虚张声势,利用自己看过的那些漫画给自己打气,关键时候他菜着呢,这么一下就难为情了,他咳两声,“张杨那个金主是谁啊?”

    裴闻靳的薄唇动了动,“明宇的少东家。”

    唐远先是懵逼,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在脑子里找着对的上号的那部分记忆,就说怎么有点眼熟呢,原来是蒋恶啊。

    五六年前他们打过一架,蒋恶让他打的,说你有种打我啊,来啊,打我啊,叫的那叫一个贱,那他就打了呗。

    那家伙原来是个小|弱||鸡|,长得白|白|嫩||嫩|的,像刷了层白漆的小竹竿,怎么长那么壮了?每天灌|激||素|?

    从|弱||鸡变成|黑|大|壮不说,还学人包|小|情|人,包漂亮男孩,到底是真的长大了,就是不一样。

    裴闻靳等粥凉了,一勺一勺喂给少年吃。

    唐远有点儿受宠若惊,吃一口就眼巴巴的看着他,等下一口,吧唧着嘴说,“以后你都喂我吃行不行?”

    裴闻靳的面部隐隐一抽,“不嫌腻?”

    唐远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想要被那么对待,就不自觉的大力摇头,结果头疼的要死,悲催的瘫着了。

    还把早上吃的那一点东西全吐了出来,可怜兮兮的说自己想喝果汁。

    裴闻靳说果汁没有,只有水果。

    唐远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虚虚的说,“那你快点儿回来啊。”

    裴闻靳给少年理了理被子,腰背刚直起来,小手指就被拉住了,他低头眼神询问。

    “你还是买一瓶果汁吧,我不喝,看着你喝。”

    “……”

    “你喝完了亲我,就当我喝过了。”

    “……”

    没过多久,裴闻靳提着水果回来,病房里有人,他立在门口,目睹张舒然两手撑着床沿,弯腰凑在沉睡的少年上方。

    一下一下用嘴巴吹他额角的伤口,动作说不出的温柔。

    裴闻靳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去,眉间煞气腾升,他用力将门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