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我有一个秘密 > 第76章 他们没有脸

第76章 他们没有脸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一片的房屋大部分都是老房子,过不了几年就要拆迁了, 散发着一股子腐烂的味道, 房东们是社会底层的一批人, 靠收租来维持生计,别家什么事都没有,偏偏西边那栋房子倒了大霉。

    房东住在楼下,听到外头的动静才端着饭碗出去,以为就是个热闹,没想到出人命了,还是自己的租户。

    一声清脆响炸在房东脚边, 热腾腾的饭菜掉了一地,里面的红烧肉四散着滚落。

    有三五个人正要回家, 他们路过这儿时看到了血泊里的尸体, 一个个的都尖叫着逃开, 把地上的红烧肉踩的稀巴烂, 一些黏在鞋底,一些被挤进砖缝里面, 恶心的让人想吐。

    警方接到报案就过来了, 王琦带的队。

    他站在警戒线里面抽烟, 刚抽了两口就突然往上看, 跟三楼的少年打了个照面。

    黄单没收回视线,看到几人蹲在旁边给林茂做检查,说了什么,他听不清, 想来应该是确认死亡之类的话,没一会儿林茂就被抬走了,后脑勺滴滴答答的,血滴了一路。

    楼底下的王琦先收的视线,他跟同事交涉,知道死者先是一氧化碳中毒,后是坠楼身亡。

    王琦再往上看,少年还站在栏杆那里,脸上的表情模糊,但似乎不是害怕,他没想起来少年叫什么,只是有点印象,上次那层楼拐角的房间里死过一个女生,对方是被带去警局的几个人之一。

    说起来也是费解,那层楼上总共就四个房间,住着五个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死了两个。

    如果王琦没记错的话,死了的两个是高中同学,同一天从县里来H市,在农大里面的小画室画画。

    王琦带人上楼,黄单才知道沈良跟齐放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待着。

    沈良的头发微乱,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皱巴巴的,似乎在这之前就那样缩进了被窝里,他是一脸刚睡醒的样子,“怎么了?”

    王琦说完话以后,沈良搜寻到黄单的身影,在向他求证,声线是抖着的,“林茂死了?”

    黄单注意到沈良的瞳孔紧锁着,眼睛也睁的很大,他点点头,“嗯。”

    沈良后退一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一干二净,“不可能!”

    黄单手指着楼下,视线停留在沈良身上,“林茂现在还在那辆车里,你现在过去就能看到他了。”

    沈良没去,他神经质的捏着小手指,声线不再抖了,呼吸却更加混乱,“怎么死的?”

    黄单说,“从栏杆旁边掉下去的。”

    沈良阴沉着脸吼,“你呢?你为什么不抓住他?”

    黄单说,“没抓住。”

    沈良的眼泪刷地下来了,他背靠着墙壁缓缓蹲到地上,捂住脸颤抖着肩膀哭起来,是那种嚎啕大哭。

    黄单的眼底一闪,夏唯死的时候,沈良只是眼睛有点红,这次却哭的这么悲伤。

    同样都是同班同学,男生跟女生,男生跟男生,这两种友情也许不太一样,或者有别的原因在里面,黄单目前并未查到。

    王琦跟两个同事一直没说话,谁不是从青春年少时期过来的,有几个两肋插刀的哥们。

    沈良还没哭够,齐放出来了,他趿拉着塑料的黑色凉拖,穿着裤衩跟背心,丝毫不觉得冷,说话时还有哈欠。

    知道了林茂的事,齐放就走到黄单那里,伸脖子往下看,瞧见了楼底下的那滩血,他的眉心一皱,把身子背过去了。

    见王琦几人看过来,齐放龇牙,弱弱的说,“我有点晕血。”

    黄单若有所思。

    齐放缓了缓就伸手去拍黄单的肩膀,手指收紧捏了捏,像是在无声的安慰。

    黄单没体会到他的安慰,只体会到了疼,一个历史系的,唯一的乐趣就是弹吉他,怎么手劲那么大,都快赶上陈时了。

    于是哭的人多了一个。

    比起沈良开闸放水般的奔溃痛苦,黄单的眼眶一红,滴两三滴眼泪,压抑的抽气可以忽略不计。

    隔天上午,黄单三人被带去警局录口供,这是第二次。

    林茂坠楼时,正好有人看到了,没人推他,是他自己翻下去的,否则黄单会被列为嫌疑人接受审问。

    王琦收着笔记,发现少年没起来的意思,他笃定的开口,“你有话说。”

    黄单说,“我傍晚离开画室就去菜市场买菜了,等我爬到二楼的时候,抬头就看到林茂在楼上的栏杆那里摇摇晃晃地站着,他跟我说自己差点一氧化碳中毒,还说有人喊他,叫他起来,不然他是出不来的。”

    他顿了顿,“起初林茂以为喊他的人是我。”

    王琦放下笔记,习惯的拧开钢笔帽,“房里还有别人?”

    黄单摇头,“没有。”

    王琦把钢笔捏住,“那是谁在喊他?”

    黄单说,“不知道。”

    王琦的身子后仰,“人在大脑极度缺氧的情况下,会伴有耳鸣的症状出现,不太可能听清声音,除非是贴着耳朵一遍遍大声喊的,他或许只是不想死,就产生了某种意识。”

    黄单没说话。

    王琦重新打量对面的少年,上次女生死了,他很平静,这次室友发生意外,对方还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你想说什么?”

    黄单不快不慢的说,“我想说,如果林茂不出来,他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王琦笑着摇头,“他吸入大量的一氧化碳,在房间里面待下去,怎么不可能有生命危险?”

    黄单看着男人的眼睛,“我回来了。”

    王琦正要起来,他按着桌子边沿的指尖一抖,对啊,这个少年人已经回来了,死者只要再等等就会获救的,“那你的意思……这是谋杀?”

    黄单又不说话了。

    围绕着俩人身上的氛围突然变的诡异起来。

    王琦半蹲着的姿势并未维持多久,就又坐回椅子上,“你说你是下午去的画室,死者在房里睡觉,门是关着的,对吧?”

    黄单说,“对的。”

    王琦说,“也就是说,在你回来之前的那段时间,你并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找过死者。”

    黄单说,“嗯。”

    王琦把笔帽戴回去,转了转钢笔,捏住在笔记本上点了点,“你还说你走之前提醒过死者,叫他检查炉子有没有关。”

    黄单点头,“不光如此,我还让他把窗户打开。”

    王琦往下说,“我的人去房间里看过,窗户是关着的,炉子还在烧着。”

    他耸耸肩,“不排除死者只是口头答应,根本没当回事,以为不过就是烧个炉子,死不了人。”

    黄单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王琦难得的给他分析,“死者说的有人在喊他,这个信息无从考证,但他一氧化碳中毒是他的尸体对我们说的,在栏杆边没站稳翻了下去,这是目击证人的证词。”

    黄单叹了口气。

    王琦说,“我知道你跟死者是室友,关系不错,你们都是高三生,明年就要高考了,真遗憾。”

    黄单抿嘴,知道这次的谈话即将结束。

    王琦又说,“天是越来越冷了,不过不能在封闭的空间烧炉子,窗户要开着通风。”

    黄单说,“我晓得的。”

    少年离开了,王琦还坐在位子上,依少年话里的意思,是有人知道他要回来了,就把死者喊起来,让他出去,还知道他会从栏杆翻下去?

    怎么可能。

    王琦失笑着摇头,小孩子的想法太没有逻辑了。

    他很突然的打了个寒战,死者没有因中毒而死,拼死挣扎着出了房间,以为自己不会死了,没事了,却还是没能从死神手里逃脱。

    像是有只手在暗中操控,该死了就必须死,改变不了。

    王琦靠着椅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终于让自己从怪异的思维里面走了出来。

    当初夏唯是死在房间里的,目睹那个场景的人不多,林茂不同,他就那么仰面躺在地上,不少人都看见了。

    这事在巷子里传开,传到学校里,也传到了画室。

    大家都不敢置信,一个月内死了两个,一个是自己杀了自己,一个是意外身亡,他们震惊之余,也在唏嘘,怎么了这是,有种命案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的感觉。

    周娇娇的嘴里塞着水果硬糖,声音模糊不清的说,“他还欠我两盒白颜料呢。”

    有女生看不下去,“娇娇,林茂都不在了,你怎么还说这种话?”

    周娇娇低头调她新买的MP3,“我就是随口说说,难不成我还要去地底下找他要啊?”

    其他人没心没肺的哄笑。

    林茂的那块画板跟夏唯的放在了一起,都堆在角落里,等着有人拿起来用。

    美术这条路是用钱铺出来的,有的人又很费颜料,画纸,画笔什么的,夏唯用的是一些很贵的画具,她那马利一盒三块五,抵得上饭馆里的一盘菜了,要是在学校食堂吃饭,很多女生一天都花不了三块钱,谁能像她那样随便买,随便用啊。

    夏唯一死,家里人也没出现,她那些画具就被画室里的人给拿走了。

    别说夏唯了,就连林茂那脏兮兮的工具箱,水桶,颜料之类的东西都有人要,不知道谁拿的,也不在乎是死人用过的东西。

    平时大家的画全放在角落里的一张长方形桌子上,除了个别几个女生会卷起来拿皮筋扎好,其他的都很随意,丢的乱七八糟的,好在每个人的画上面都有自己的签名,不会很难找。

    夏唯跟林茂的画都被压在底下,没人去碰。

    有人看到周娇娇在翻桌上的画,还问有没有看到林茂的,都觉得她是抽风了,“娇娇,你找他的画干嘛?”

    周娇娇边翻画边说,“我之前做模特的时候,林茂的画被刘老师改过,我想找出来自己留着。”

    “有什么好找的,很快不就轮到你了吗?”

    “就是,很快就到你了。”

    周娇娇碰了一手的铅笔灰,空气里的浮尘很多,夹在着淡淡的霉味,她皱皱鼻子,“谁知道老师改不改呢,我看我还是找出来吧。”

    其他人没再管她,聊天的聊天,听歌的听歌,画画的画画,谈情的谈情,用自己的一套方式来打发时间。

    黄单跟沈良都没去画室,各自收拾着东西,准备搬家。

    房东一言难尽,二楼的住户们搬了几家,楼上死了两个人,胆小的会很不舒服,夜里睡觉,就会有种被人从上往下盯着看的错觉。

    黄单搬到后面巷子里去了,这回住在一楼,带个小院,他没想到自己的东西还没收拾完,就看到沈良大包小包的过来了,进的是自己隔壁那个房间。

    沈良一愣,“这么巧。”

    黄单朝小院门口看去,还有更巧的。

    齐放背着吉他,一手拉着皮箱,一手提着装了水瓶和瓶瓶罐罐的塑料水桶,他看到黄单跟沈良,也愣了一下,随即就露出一口白牙,“是你们啊。”

    黄单说,“巷子里的房屋很多。”

    沈良的手里拎着串钥匙,“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单说,“我只是觉得挺巧的。”

    沈良没给什么好脸色,“别说的跟谁上赶着凑上来似的,如果我提前知道你要搬来这儿,我连院子的门都不会进。”

    “再说了,还不知道是谁先谁后呢。”

    他的眼神里泛着冷光,“林茂死了,你迫不及待的搬走,是心里有愧吧,那天不是你出门时忘了关炉子,还把窗户给关上了,他怎么会中毒?要是不中毒,又怎么会不小心从栏杆那里摔下去?”

    黄单说,“我跟警方说了的,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可以去问警方。”

    沈良突然沉下脸来,“你以为我没说?我他妈的怎么说都没人信,张舒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黄单说,“对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良的呼吸急促,斯文干净的脸上出现了一条裂缝,有一根无形的手指戳上去,锋利的指甲狠狠抠进裂缝里,把他的脸皮整块的剥了下来,暴露在外的只有丑陋和狰狞。

    气氛剑拔弩张,齐放赶忙打圆场,“缘分,都是缘分。”

    “这地儿的房子是破了些,但是带个小院子,也不用上下的爬楼梯,住着肯定舒服,以后我们几个就……”

    他的话没说完,沈良就开门关门。

    黄单回屋,拿了脸盆去水池那里接水,他需要把里面的桌椅擦擦。

    齐放放下皮箱和水桶走过来,好奇的往里面看,“哎,你这屋比我那间大多了,多少钱啊?”

    黄单端了盆进去,“两百。”

    屋子有之前那间的两个大,可以拉个帘子当两间用,价格上面没有贵一倍,因为是房东老太的祖宅,虽然刷了刷,但墙壁还是水泥的,没上石灰,窗户全是那种老式木窗,下面卡玻璃的木条腐朽的差不多了也没换,脚下是坑坑洼洼的土地,下个雨回来,进门就要换鞋,不然没法清理。

    齐放啧了声,“不划算的,你怎么不找个人合租?哎,你找我的话,我就不租那房子了,跟你合租这个,房租平摊能省不少钱。”

    黄单说,“我有合租的,他还没过来。”

    齐放,“……”

    门口的脚步声离开了,黄单把不穿的衣服剪了好几块当抹布用,简单把屋子收拾收拾,他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觉得挺冷的,没有小房间暖和。

    屋子虽然大,长宽的比例不是很好,床只能竖着放,床尾对着门口,床头对着屋子里的另一扇窗户,外面是几个男大学生合租的房子,烧饭什么的就在门口,烟味会往黄单的屋子里飘。

    而且附近都是出租房,有人走来走去的,伸个脑袋就能看到他在床上睡觉。

    黄单在原主的东西里面翻了翻,把一个床单一分为二,给前后两个窗户都挂了,暂时当窗帘用,他又剪开了一个被套,找钉子在墙两头钉钉,拉了个帘子。

    这样一搞,黄单站在泛黄的灯光底下,不觉得那么冷了。

    黄单搬家时没带走林茂的任何物品,全留那儿了,林茂的爸妈会带回去的,他打开门出去,在院子里透透气,顺便扫一眼隔壁的两个房间。

    原来在那层楼上,黄单住在齐放跟沈良中间,这次的顺序打乱了,住在中间的是沈良。

    通往二楼的楼梯破旧,头发花白的房东老太住楼上,声音苍老的不成样子,她下来后没说两句就拄着拐杖回楼上了,背佝偻着,摇摇晃晃的,骨子里都透着一种活不久的气息。

    画室里少了林茂,没以前那么欢乐,铅笔摩擦着画纸,带起的沙沙沙声更清晰了些。

    人不在了,大家才发现林茂的闹腾是他们解除疲乏的一个良药,现在没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别的代替,还真有些不习惯。

    上次轮到沈良当模特时,他甩出了身体不舒服的借口,人没来画室,那晚是他后面的人顶上来了,画没有被破坏过,一切都好好的。

    这次还有十几个人才到沈良,他却已经开始心不在焉,削铅笔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给削到了,拉出了一条口子,血立刻就涌了出来。

    黄单拿了个创口贴递过去,还是周娇娇给他的,没用过。

    沈良用卫生纸捂住伤口,“不用了。”

    黄单的唇角压了压,这人草木皆兵,对谁都不信任,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他在怕,怕的要死。

    但对方却没有离开画室,或许是知道离不离开都没用?

    应该不会,黄单从沈良目前为止的反应来看,他可能只是有什么猜测,还没有证实,也在偷偷的寻找答案。

    黄单想起这次的任务,发布者是已经死了的林茂,总觉得后面会有自己意想不到的结果出现。

    周娇娇的声音让黄单回神,她不乐意的说,“你干嘛把我给你的创口贴给沈良啊?”

    黄单说,“他的手破了。”

    周娇娇撇嘴,“破就破了呗,又不是多大的口子,上回你背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他是怎么做的?无动于衷,看都不看一眼!”

    她叹口气,“舒然,你是个好人。”

    黄单听了却摇头,“我不是。”毕竟他是有目的的接近,心思不纯,不能算个好人。

    周娇娇翻白眼,“别逗了,舒然,你要不是好人,我真要怀疑自己不认识好人那两个字了。”

    黄单的手里被她塞了两颗糖,“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的。”

    周娇娇噗嗤笑出声,“你怎么跟我爸一样。”

    黄单没把糖剥开,“你爸呢?”

    周娇娇垂下眼皮,抠着掉的差不多的指甲油,脸上的表情看不清,“家里有事,回去了。”

    黄单看了眼她粗又短的小胖手,“你不想你爸回去?”

    周娇娇立马就说怎么可能,语气还很激动,“我巴不得我爸别过来呢,这样我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啦。”

    黄单看着她,没说话。

    周娇娇察觉到黄单的注视,就仰头冲他露出一个笑脸,青春洋溢,好不自在。

    6号那天是林茂的葬礼,他被埋在屋后的山上。

    黄单在林茂家门前的空地上看到了陈时,他和学校的几个同学站在一起,侧过头说些什么,神情有几分严肃。

    陈时的眼脸下面有一圈青色,下巴上的胡渣都没刮,他是跟着学校里的人坐大巴来的,还没出发呢,提前两天就开始绷紧神经,坐立难安,没休息好。

    下了大巴就是拉砖拉猪什么都拉的拖拉机,突突突了一路,灰头土脸的到了这儿。

    陈时也是农村人,吃的了苦,屁股颠颠没什么,沙土迷眼睛也没什么,就是那几趟车要了他半条命,拖拉机停下来时,他是手脚并用的爬着滚到草堆上去的,刚缓过来一点点。

    远远的看到了黄单,陈时没过来,只是点头打招呼。

    黄单跟沈良一块儿来的,很少说话,他的目光从陈时所站的位置掠过,就收了回来。

    上次错过夏唯的葬礼,这次林茂的赶上了,来的人很多,有他家的亲戚,发小,同学,在院子里的桌上吃饭。

    林母的眼睛都是肿的,一直在抹眼泪,林父的情绪没向她那么外露,但是脸上的皱纹里都是苍老和疲惫。

    黄单一进门,就明显的感觉投过来的视线怀着敌意和排斥,那些人八成是跟沈良一个想法,以为林茂会中毒,有他的原因。

    来之前黄单就有预料,他还是要来,也带了三个目的,一是观察沈良,二是接触林茂的老家,搞清地址,以后有需要,也能偷偷过来,三是自己的私事,看看陈时。

    黄单跟村里人坐一桌,忽略了周围异样的目光跟议论,他随便吃了两口就出去了。

    乡下的空气很好,黄单做了两次深呼吸,闻到了鞭炮的气味,他往前走,有说话声传入耳中,其中一个声音他很熟悉。

    不知道是怎么了,陈时跟林茂的父母起了争执,林父抬手就挥过去。

    陈时还没做出应对措施,左边过来一道身影,他被推开了。

    那一下其实不重,陈时愣是傻坐在地,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好半天都没动。

    为什么这么熟悉……

    谁也这么推过他?用自己护过他?

    陈时的头很疼,他不得不用手去大力按两侧的太阳穴。

    黄单挨了林父那一巴掌,没打中他的脸,只是打在了后背上,还是疼的他眼泪都下来了。

    林父常年干活,力气非常大,还是在气头上,他看少年被自己打哭了,一口气卡在了嗓子里,不上不下的,很难受,再想到今天是儿子的丧事,当场就红了眼眶。

    到底不是心肠歹毒的人,林父拉着林母走了。

    黄单发现地上的人一动不动的,他以为是自己把对方给推的伤到哪儿了,就哭着问道,“怎么了?”

    陈时回过神来,“我还想问你呢,你没事突然跑过来干嘛?”

    黄单不答反问,“林茂的爸爸为什么要动手打你?”

    陈时轻描淡写,“他爸妈觉得儿子的死跟你有关系,被我给听见了,就忍不住上前说了几句而已。”

    黄单吸吸鼻子,他知道不止是说了几句那么简单,这人一定是站在了他这边,才让林茂的爸妈那么动怒。

    陈时抬头,发现少年盯着自己,“看什么?”

    黄单古怪的说,“你哭了。”

    陈时伸手一抹,手上湿湿的,他瞪大眼睛,一脸见鬼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说,“是口水。”

    黄单说,“口水能从眼睛里流出来?”

    陈时理直气壮,耳根子红了,“别人不能,我能,怎么,你有意见啊?”

    黄单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没意见,你有卫生纸吗?给我点。”

    陈时把口袋里的卫生纸全给他了,“你这么爱哭,怎么还不随身携带卫生纸?”

    黄单擤鼻涕,“忘了。”

    他不哭了,发现陈时还在哭,什么声音也没有,就是默默的流着泪,那样子很悲伤,让人看了也会跟着悲伤。

    陈时骂骂咧咧,“他妈的,口水太多了,别管我,让我自己流完。”

    黄单哭笑不得,把剩下的卫生纸还给他了。

    考试那天,黄单跟陈时在一个考场,位置是随便坐的,他们就坐在了一块儿。

    陈时的铅笔都是削好的,从笔袋里拿出来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黄单看了看,夏唯他们说的没错,陈时削的铅笔细细长长的,木屑削的很均匀,的确像艺术品,拿笔的手骨节分明,也很好看。

    陈时也看到了黄单的铅笔,狗啃的差不多,他啧了一声,“丑死了。”

    黄单嗯了声,“你削的好看。”

    陈时没想到他不但不生气,还很认真的回应,一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找出橡皮擦,“那个,谢谢你。”

    黄单一愣,几个瞬息后明白陈时指的是上次自己替他挡了一下的事,“不客气。”

    陈时随口问道,“沈良在哪个考场?”

    黄单说不知道,“我只看到他去了楼上。”

    陈时哦了声,“你们老师来了?”

    黄单说来了。

    陈时又问上午的半身写生有没有把握,这没话找话的意图有点儿明显了,连他自己都看不过去。

    黄单却跟没察觉似的,很认真的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

    陈时心想,真是个认真的人,看起来还有点乖。

    没过多久,老师就带着模特进来了。

    模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短发,上半身穿着一件军绿色的悠闲外套,拉链拉在领口位置。

    黄单跟陈时是并排坐的,俩人的角度差不多,都是最好掌握的四分之三。

    陈时的画很细腻也很温柔,跟他本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画画时只有笔在动,用橡皮的次数极少。

    黄单多看了好几眼,他很喜欢男生的画法,希望以后有机会让对方给自己画一幅。

    陈时画完的时候,黄单还在处理模特脸颊边的碎发。

    考场的其他考生都在各自的画板前作画,没人大肆喧哗,给自己找不痛快。

    陈时无聊的叠着腿,发现有个清秀少年在看自己,先是觉得眼熟,之后才认出是学校的,据说在应届生里面画的很好,不输沈良。

    少年对陈时笑笑,似乎很有自信。

    陈时面无表情,他不想笑的时候,嘴角都懒的扯。

    慢慢的,陈时发现边上的少年不止是吃饭磨蹭,画画也很能磨,其他人几乎都画完了,他还在画模特的眼角。

    陈时低着声音,“差不多行了。”

    黄单的笔没停,他要画到最后一分钟,“没画好。”

    陈时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说,“画的很好,相信我,如果我第一,你绝对第二。”

    黄单说,“我想拿第一。”

    陈时,“……”

    他憋住笑,“你要是拿了第一,我就……”

    黄单说,“等我拿了第一再说。”

    陈时没憋住,傻逼似的笑出了声,好在他那张脸长的太帅了,身上又有一股子其他男生没有的成熟味儿,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反感和白眼。

    出了考场,黄单跟陈时去吃饭,后头多了个尾巴,就是那个清秀的少年。

    没聊几句,黄单就知道这少年跟沈良是同一种人。

    一顿饭吃的不怎么舒服,陈时跟黄单分开,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黄单找了个台阶坐着,把画袋跟工具箱放在一边,无所事事的看起其他考生。

    沈良迎面走来,一幅失忆了,不记得之前闹的很僵的姿态,“上午考的怎么样?”

    黄单说,“还不错。”

    沈良问道,“刚才我好像看到陈时了,你们一个考场?”

    黄单点头,“嗯。”

    沈良的眉毛挑了挑,“那你看过他的画了?”

    黄单说看过了。

    沈良摆出很随意的口吻,“觉得他画的怎么样?”

    黄单说,“画的很好。”

    沈良笑了笑,“毕竟是一个复读生,比我们多学了一年,要我说,我们应届生跟复读生一起考试,有点吃亏。”

    黄单蹙了下眉心。

    沈良走后,黄单看到了周娇娇,她跟两个女生在斜对面,说说笑笑的,看起来好像是同学。

    黄单要过去的,所以他故意站起来,往显眼的地方挪了挪。

    周娇娇果然发现了黄单,高兴的冲他挥手。

    黄单背上画袋,提着工具箱走近了些,被周娇娇拉着向她的同学做介绍,说是画室里画的最好的。

    那两个女生看黄单的目光立马就变了,一模一样的崇拜跟好奇。

    黄单为了查探关于周娇娇的信息,他一个男生,硬是混在三个女生之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周娇娇跟两个女生的关系非常好,这是黄单了解的第一点。

    第二点是,周娇娇以前喜欢沈良,这个是黄单没想到的事,他以为只是对画画好的男生的一种崇拜。

    “以前是我瞎了眼,这事就别说了。”

    周娇娇阻止两个女生再继续开玩笑,她的脸色不怎么好,“哎呀,本来好好的,干嘛提起他啊。”

    气氛有点尴尬了。

    黄单不知道怎么找话题,看到陈时往他这边扫来,那眼睛里黑沉沉的,他跟周娇娇三人打了招呼就走了。

    两个女生看看周娇娇,看看离开的少年,她们小声嘀咕。

    “娇娇,你移情别恋了吧。”

    “移到那位身上去了。”

    周娇娇掉头就走。

    下午是水粉,题目在纸上,一张办公椅,一块酒红色的布,一瓶百事可乐,三到四个苹果……

    黄单起完草稿,瞥了眼旁边的人,发现对方已经开始上色了,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么快?

    陈时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手中的大笔不停地往上铺颜色,下笔很准,毫不拖泥带水,“是你太慢了。”

    黄单抽了抽嘴。

    他想两门都拿第一,很难,对手太强了。

    跟上午一样,陈时是第一个画完的,他打算洗洗画笔,发现少年暗部的色调没调好,忘了找补色。

    眉头动动,陈时打开颜料盒,一手拿着调色盘,一手在上面点几下,在少年的余光看过来时,就当着他的面儿调好了色。

    黄单轻声说,“我们是竞争对手。”

    陈时把调色盘跟笔一丢,“画你的吧,张同学。”

    黄单照着陈时的来,把暗部的颜色盖掉了,他后仰一些,眯着眼睛看画,发现整张画都柔和了很多。

    考完试出来,黄单说,“你晚上别找旅馆了,去我那儿睡吧,不要钱的。”

    陈时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他咳一声,转过头时是一贯的懒散,“去你那儿?我怕你吃了我。”

    黄单,“……”

    最后陈时还是去了黄单的住处,考完两门都挺累的,他们也没精力玩你猜我猜猜猜猜的游戏,洗漱完就躺倒在双人床上睡了。

    不过他们没睡一头,分开睡的。

    夜里黄单被压醒,他把身上的那条腿给推开了,过会儿又架上来,很沉,“陈时?”

    床尾的男生睡的跟猪一样。

    黑暗中隐约响起一声叹息,下一刻被子就动了动,黄单去了床尾。

    陈时从小就干农活,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别人上早自习,洗完脸眼屎都还在眼睛周围扒着,满脸的生无可恋,可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

    五点左右,陈时醒了,他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一张脸,睡的很香,唇角都是翘着的,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十有**是在梦里当上了有钱人,取了美娇娘,生了一堆娃娃。

    莫名其妙的想法在脑子里浮现,陈时想笑的,却发现自己没笑出来,眉头也无意识的皱紧。

    不是觉得不好玩,没意思,是不高兴。

    陈时的面色一变。

    几秒后,床就发出激烈的震动,一个被推下床,推人的那个往后靠,撞墙上了。

    床很矮,地上是土,黄单掉下去时没疼着,倒是陈时的后脑勺撞了个包。

    陈时痛的吸气,“你小子一准是来克我的。”

    黄单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继续上床,抱着被子的一角睡觉。

    陈时,“……”

    片刻后,陈时踢踢背对着自己的少年,“太阳晒屁股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黄单说,“闹钟没响。”

    陈时换了个姿势,把长腿伸直,“你不给我看看头上的包?”

    黄单说,“别揉,会好的。”

    听着他那语气,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陈时的面部抽了抽,“别睡了,我肚子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少年忽然翻过身,陈时吓一跳,还好他没醒。

    下一刻陈时又觉得自己是八点档的主角上身了,还是女主角,心砰砰跳是什么鬼?

    黄单不知道陈时心里在想什么,他的眼睛没睁开,模糊的说,“抽屉里有饼干和酸奶,还有糖果,不准再吵我了。”

    陈时去开抽屉,发现酸奶就剩一盒了,他只拿走了饼干。

    吃了大半袋子饼干,陈时才去打量这屋子,很空,就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他低头看床底下,倒是塞的满满的,看起来是有整理过。

    陈时把面前的帘子撩开,外面的那间放着小炉子,茶壶,锅碗瓢盆,桶啊盆啊之类的,墙角堆着十几块煤和火钳。

    他看一圈,发现这屋子里就一张椅子。

    嘀嘀嘀的声音突然响起,陈时吓一跳,他看到床上的少年坐起来,边打哈欠边揉眼睛,才反应过来是闹钟响了。

    “你这什么破闹钟,怎么声音这么怪?”

    黄单找到拖鞋穿上,“闹钟不都是这个声音?”

    陈时手插着兜,“是吗?”

    黄单说,“是哦。”

    屋子里没衣橱,黄单的衣服不是在箱子里,就是在袋子里,他会在前一天晚上把第二天要穿的放椅子上搭着。

    这会儿换衣服的时候,黄单也没在意屋里的另一个人。

    陈时看少年招呼没打就脱了睡衣,他的面部一绷,“你干嘛?”

    黄单没回头,“换衣服。”

    后面传开开门声,人出去了。

    黄单慢条斯理的扣上扣子,套上毛衣,就去换上牛仔裤,换好了衣服,他把洗漱用品丢进盆里,端着盆出去对院子里的人说,“过来刷牙。”

    陈时在抽烟,没反应。

    黄单拧开水龙头接水,“不刷牙,嘴臭。”

    陈时的额角一抽,掐了烟过去。

    八点多,黄单送陈时去了车站,俩人在路上吃的早饭。

    上公交车后陈时就绷紧了身子,手在口袋里攥成拳头,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跟恐惧作战。

    黄单想去握他的手,时机没到。

    公交车停在车站里面的站台那里,黄单把陈时扶下车,俩人找了个闻不到汽油味,看不到车,听不见引擎声的地方蹲下来喘气。

    一个抖着手擦冷汗,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一个哭着擦眼泪,下巴都被泪水打湿了,难兄难弟要是比惨,是比不出胜负的。

    陈时纳闷,“你好好的,为什么哭?”

    黄单哑声说,“心疼。”

    陈时的眉头一皱,想调侃两句,看到少年布满泪痕的脸,一下子就没了心思,“你才多大啊,怎么搞出心疼的毛病?”

    黄单说,“因为你难受,我不能看,一看就心疼。”

    陈时扭头,“你说什么?”

    黄单没重复。

    陈时却是自己弄明白了,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他站起来的动作一滞,半响才挺直了腰背,“开什么玩笑?”

    说这话时,陈时没低着头,看到少年乌黑的发顶,还有他面前的几滴水迹。

    黄单也站起来,只是拿红红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之后俩人都沉默不语。

    站在候车厅里,陈时不时看手机,离检票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少年没走,也没说话,不清楚是什么心思,他摸不透。

    陈时单肩背着背包,鬼使神差的从嘴里蹦出一句,“喂,你是不是喜欢我?”

    黄单撩起眼皮。

    陈时问完就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瞎说什么呢?脑子被驴踢了吧?

    这会儿正好开始检票了,陈时借着身高的优势,飞快地越过人群跑到了前面,他一张英俊的脸黑漆漆的,还有几分懊恼。

    陈时低骂了声,生自己的气,“操!”

    就在陈时拿出车票,准备递给检票员时,他的胳膊被拽住了,少年踮起脚尖凑上来,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陈时没回头,检了票就进去了。

    一周后,黄单晚上画完画回去,就看到门口多了个行李箱,还有个男生,正在叉着腿坐在箱子上面抽烟,地上掉了三四个烟头。

    陈时在走神,一个深沉的烟圈刚到嘴边就瞥见了过来的少年,他的喉头一动,屁股坐稳了,脚尖蹭着地面,先拿了话语权。

    “考完试回去,我画的没以前好了,写生的时候看着模特,画的一点都不像,事传了出去,一个个的都拿同情可怜的目光看我,觉得我明年又要复读了,班主任知道以后,就建议我来沈良待的这个画室。”

    黄单说,“班里多个本科生,班主任会很高兴。”

    陈时把烟塞嘴里,气急败坏的扯开嘴角,“是啊,我被他烦的不行,就过来了。”

    黄单说,“沈良在隔壁。”

    陈时冷哼一声,“我不跟他合租,他那人表里不一,打心眼里就特嫉妒我,我怕他趁我睡着了,拿刀抹我脖子。”

    黄单说,“有可能的。”

    玩笑话过后,俩人都没说话,一个悠闲的站着,一个坐箱子上抽烟,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陈时把烟屁股掐了丢地上,拿鞋子一碾,“说话啊你。”

    黄单走到门口,“说什么?”

    离的近了,陈时的气息就有点儿乱,他啪嗒按着打火机玩,“不是,你小子在车站说了你什么我,不算数了?”

    黄单说,“你喜欢我?”

    陈时腿口而出,“对,就是……”

    黄单没给他往下说的机会,“我知道了。”

    陈时知道自己上当了,他磨磨后槽牙,想咬人,“那你还不让我进去?”

    黄单问道,“你是因为被班主任烦了,才过来的?”

    陈时的面上又出现了不自然,转瞬即逝,他嘴硬的说,“废话,不然还能是什么?”

    黄单纹丝不动。

    时间分秒流逝,陈时的呼吸渐渐变的粗重,眼神也变的凶狠,他战败,投降,认输,臣服,把自己的心给剖开了,“妈的,老子就是奔着你来的!”

    黄单这才拿钥匙开门。

    陈时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是羊入虎口,还没怎么着呢,就被吃的死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林茂一氧化碳中毒是我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可怕。

    我跟我的高中同学一块儿去的画室,那时候她还没先回学校,12月份已经很冷了,我们偷懒没去画室,就把小炉子拎进房里,留了很小的一个缝隙,上面放着一茶壶水,窗户半掩着,房里暖呵呵的。

    我趴在床上拿着速写本画画,没多久就睡着了,我是难受醒的,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房子里就我自己,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窗户是关着的,应该是被风给带上了,小炉子还在烧着,我就知道我中毒了。

    当时我没有手机,浑身又使不上力,没办法靠自己从床上起来,头很晕,还想吐,心跳的特别快,耳朵边都是嗡嗡的,感觉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同学回来了,我活了,没死。

    死里逃生,我没有像小说和电视里写的那样激动,也没有喜极而泣,缓过来以后就把恐惧给忘掉了,也没跟谁提起来过,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心大的可以。

    不过想想,那时候我真是年少无知,天真但一点都不可爱,就是运气好。

    之前看过一个新闻,有人不想活了,就在房里烧炭,以为一氧化碳自杀是在睡觉中不知不觉的死掉,没有痛苦,而且还死的很好看……根本不是那样的,作为一个过来人(虽然不是自杀),我可以很认真的说,那会非常痛苦,在短暂的昏迷之后,意识会恢复清醒,想活下来的本能会随之出现,到那时就要在绝望中垂死挣扎。

    没有哪种死是不痛苦的,真爱生命。

    今天受委屈了,很难过是今天的事,明天还没到来呢,哪怕明天来了,心情还是很差,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那不是还有后天,大后天么,想放弃的时候就对自己说,再等等。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