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农家乐小老板 > 10奶奶寿宴

10奶奶寿宴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陈安修明白是他妈妈的借口,东山里的野菜是不少,但上山挖野菜这种事最少也得等到清明之后,现在的话,只有刚冒出地皮的小荠菜。他妈妈就是护犊子惯了,生怕他在奶奶那里受半点委屈,每当这种时候,妈妈就忘了他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还当他是个受了委屈也不会反抗的小娃娃。

    今天太阳很暖和,陈妈妈在院子里晒被子,把陈安修床上那些好久没睡过的都抱出来了,一见他进门,停下手中拍打的小竹竿就问,“你奶奶她说什么没有?”

    陈安修打发吨吨回屋写作业去,和陈妈妈说,“没说什么,我把买的镯子给她了,她挺喜欢的。”

    “花那么多钱给买的,她又不是不识货,能不喜欢吗?天天说天齐当了医生,又风光赚钱又多,但天齐也不一定舍得给她买个镯子戴戴,她是老了,可不是个糊涂老太太,谁对她好,她心里明明白白的,但人这心天生就偏的,不是说谁对她好,她就一定偏着谁的,老太太这些年手里可是攒下不少东西,估计都得留给天齐,你三婶伺候她十多年也不一定能得到点什么。”

    陈安修搂搂妈妈的肩膀,笑嘻嘻安慰她说,“奶奶她愿意给谁就谁吧,反正咱家也不缺她那点东西。我赚了钱给你买更好的。”

    “我还用你这个毛头小子和我讲道理,我早就明白了,我嫁到这他们陈家算算也快三十年了,除了当初分家的时候,你奶奶给过咱家两袋子玉米,一袋子麦子,一个小铁锅,两副碗筷,你奶奶这些年还给过咱家什么,咱家是前三十年不靠着她过日子,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以后咱还指望她那点东西过活?我是和她住不到一个屋檐底下,但是这些年该给的钱,该给的东西,我给的只多不少,从没短缺她半分,她也挑不出我的错处。”

    “妈,咱家最明理的就是你了,要不,咱家就得全靠你当家吗?”陈安修对着她竖个大拇指。

    陈妈妈不受他蛊惑,笑着拿小竹竿敲他,“屋里去,厨房桌上有草莓,街上五婶儿刚刚送过来的,你去洗洗和吨吨吃去,这里都是灰,别把干净衣服都弄脏了。”

    “妈,五婶儿怎么给了咱家这么多啊?”用超市最大号的塑料袋盛了满满一袋子的新鲜草莓。

    “上个月她家新装修了房子,去你爸爸那里买东西,你爸爸给她打了折。这草莓是她自己大棚里种的。”

    “哦,原来这样啊。”陈爸爸年轻时跟着别人做装修,后来是他带着十来个人的小工程队出去揽活儿自己单做,前些年不愿意出去了,就在镇上租了个院子,专卖各种装修和建筑材料,现在农村里生活好了,盖楼和装修房子的人家多了,东山附近做装修这一块儿的又很多是陈爸爸以前的老伙计,用材料都愿意来照顾他的生意,所以说陈爸爸的生意一直还挺不错的。

    “对了,壮壮,你们那个老板借给你车子用,你回去的时候要不要给人家买点东西谢谢人家啊?”

    陈安修洗完,自己先尝了一颗,不算是很甜,但很新鲜的味道,听到他妈妈的话端着洗好的草莓出来,“章先生好像什么都不缺啊,你有的人家都有,你就别操心了,来,吃点草莓。”

    陈妈妈拍打完被子,拍拍衣服洗把手,拿着马扎和他堂屋门口坐了,玩笑道,“我有你这儿子,他有吗?”

    陈安修坐在她旁边,托着下巴作势思考一下,然后很肯定的说,“这个倒是没有,但你舍得把儿子送人啊?”

    陈妈妈很大方的说,“舍得,有什么不舍@黄色小说 http://ss12/1.html得,只要有人要我就送了,养了二十多年早就养够了。”很多年后,她在偶然间想起这天下午的对话,觉得有些话果然是不该乱说的。

    陈安修挑了个大草莓往他妈妈嘴里送,随口说,“那我回去问问人家要不?”

    “你还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说正事儿,要不,我给清炖只土鸡你给捎回去行不?”

    陈安修立刻嫌弃地摇摇头,“妈,你真土,好像这年头谁没吃过鸡肉一样。”

    “你知道什么啊,市场上饲料喂出来的那些鸡哪有自己散养的土鸡有营养,炖汤都没滋味,你江家三爷爷都说了,这个季节,天气不稳,冷一天热一天的,炖点鸡汤,多放几片姜,喝了暖和身子。”

    “妈,你别炖啊,炖了我也不要。我去屋里看吨吨的作业写到哪里了。”提着一锅鸡汤去送人,也就他妈妈想的出来,陈安修拨了一半的草莓拔腿就往屋里跑。

    陈妈妈望着他逃窜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孩子总算是回来了。当年送壮壮去当兵,说什么保家卫国那都是虚的,无非是希望孩子顺利考个军校,将来赚个好前程,有他四叔在部队里还能帮点疏通疏通关系,可第二年,四叔打回电话来说,壮壮被上面挑走了,当兵后面的那几年,壮壮每次回来探亲,都给家里不少钱,说是部队上给的补助。她不知道壮壮具体在做什么,就知道他常年在海上,在国外,她心里总是放心不下,让他爸爸找四叔帮帮忙,能不能给壮壮调个地方,四叔明确说,壮壮所在的那支部队,他说不上话。去年壮壮突然就回来了,之前从没听他说要退役,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瘦得厉害,一米八多的人就剩下个架子了,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第一个月除了吃饭就闷在屋里睡觉,话都没多少。

    壮壮退役半年后,四叔有一次给家里打电话,说的多是家常话,只在最后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孩子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好。他们就什么都明白了。只要孩子能回来,她就什么都不求了,什么军校,什么前程都不重要了。

    *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安修陪着爸爸喝了两杯小酒,身上很暖和,但半夜里下起了雨,沙沙沙的,他盖着两床被子还觉得自己是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冷得打哆嗦,有个热乎乎的小身子拱到他怀里,他搂住了才觉得暖和一点。沉沉的一觉醒来,窗子里已经透进来淡淡的晨光,夜里有雨,山上早晨就容易起雾,邻居家有棵很大的杏树,伸到陈家的这一枝,雾气中也可以看到已经满是粉白的花苞,有两只斑鸠立在枝头上咕咕咕的叫。

    不知道谁家的黑白花的大猫趴在墙头上盯着鸟儿,抬着两只前爪,跃跃欲试。

    爸爸大清早的在打扫院子里的枯叶,妈妈好像在做早饭吧……

    怀里的人扭了扭,陈安修低头正对上吨吨清亮的眼神,显然已经醒来多时了,被他爸爸手脚缠在身上取暖动弹不得。

    “你醒了,怎么不喊我一声啊?”陈安修有些尴尬的松开手脚,抱着儿子取暖这种事情好像是做的有点不够光明正大。

    陈安修一松手,吨吨二话没说,从床上一步翻起来,趿上拖鞋就往门外跑,接着就听陈爸爸在院子喊,“吨吨,你怎么憋成这样才起来啊,衣服都不穿?”

    陈安修摸摸鼻子,披上衣服,拿了吨吨的小羽绒服追出去。

    陈奶奶的八十大寿也算是个大日子了,除了四儿子陈建友远在广州无法赶回来之外,其余的五个子女都说好是要来的,陈家村里五服以内的亲戚也来了不少,粗粗算去,也得摆个三四桌子,东西都是提早买好的,陈妈妈和陈爸爸早早吃了早饭就过去帮忙收拾了。吨吨去给太奶奶磕了个头,屋里抽烟的人太多,空气混浊,陈安修就先把他送回家了,正赶上天雨回来,就又和他一道去的。

    两个姑姑一早就到了,大伯一家还没到,在座的除了小姑家的十四岁的小表弟就他们兄弟两个年纪最小,被长辈逮住又被问老掉牙的问题,有女朋友没有啊,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大多数是冲着陈天雨去的,陈安修是捎带,毕竟大家都知道他带个孩子,大学没上,现在工作也一般,想找个条件好点的结婚对象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他们大伯陈建明和陈天齐是在快开饭的时候赶来的,老太太偏疼他们父子两个,大家心里都明镜儿一样,纷纷挪位置,将他们父子两个让到陈奶奶左右两边的正席上,他们坦然接受。

    陈安修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盒很高档的保健品,至于口袋里是不是还有没有其他的礼物,他也不感兴趣,反正奶奶高兴就行了。

    席面上陈奶奶一直拉着陈天齐对众人夸,在大医院工作,自己是博士,找的老婆都是硕士,大家也附和着老太太说好话。不过陈奶奶也没怎么夸大,陈天齐确实有可以骄傲的资本,他在本市的医科大学读了七年后,又考上了北京名牌大学的博士生,现在市立二院工作,妻子是他在北京读博士时的师妹,毕业后跟着他来的绿岛,也在同一家医院工作,两人已经有个两岁的小女儿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一起过来。

    陈天雨撇撇嘴,附在陈安修耳边悄声道,“哥,你说奶奶怎么不嫌烦啊,全陈家村的人都知道他大孙子很有出息,是博士,每每见面,还要从头唠叨一遍。”

    陈安修夹了一条炸鱼过来,分了一半给天雨,同样悄悄说,“幸亏陈天齐是个大忙人,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忍忍就过去了。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咱奶奶记性好啊,这套词都好几年了,还能说这么溜儿。”他们两个辈分小,被安排在最末位,也没人注意他们。

    “哥,你后悔当初没去上大学不,你要上了大学,今天哪有他什么事情啊?”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可后悔的,再说,我也不一定比陈天齐好,他从小成绩就好,咱们都是知道的。”

    兄弟两个正自顾说体己话呢,就听陈天齐喊,“安修,你还是在那个酒店里做维修工吗?”一屋子人都听见了。

    陈天雨眼中闪过一抹怒气。

    陈安修拨拨碗里的一筷子藕片,泰然自若地抬头,对他展露个温柔的笑容,说:“是啊。”

    “这两天我们医院就在你们那个酒店开研讨会,我还想去找你来着,又怕你没有空,听说你们那个工作挺累的,到处跑来跑去的。”

    好像说的也很对,陈安修自认为是个诚实的人,于是也点点头,“恩,是不轻松。”

    陈天齐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对旁边的老太太说,“奶奶,你别老夸我,其实安修这工作也挺好的,他当了这么多年兵,再学别的都晚了,这种维修的活儿出点力气就行也不费脑子,我看就挺好的。”

    陈天雨像妈妈,脾气火爆,眼看着就要不管不顾地跳起来摔筷子,陈安修在桌下一把按住他的腿,同在一张桌上的陈爸爸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看看上座的老太太,勉强压住了火气,“天齐,别光顾着和奶奶说话,菜都凉了,赶紧吃菜吧。”

    “是啊,吃菜吃菜,今天做了这么多菜,别剩下了。”他们三叔陈建浩也忙招呼大家。

    其他人不是傻子,当然也都能听得出陈天齐的话不好听,但相较于他们堂兄弟,其他人的关系又远了一层,疏不间亲这个词可能有人不懂,但是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加上老大这一家确实强老二家不少,其他人就只能装作没听见了。

    至于大伯陈建明,自始至终慢吞吞的夹着菜,垂着眼皮一句话没说,他在政府部门工作了大半辈子,最终是从市中区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退下来的。陈安修以前见过他一项绝活,整齐端坐,睁着眼睛,但人是睡着的,不过自打他退休后,这老僧入定的功夫好像愈发炉火纯青了。

    陈天齐如果至此消停下来,后面的事情可能就不会发生了,但他今天可能真的喝多了,忘了过去在陈安修手里吃的暗亏。

    大家酒喝到大半的时候,陈天齐已经有八|九分醉意了,他晃着脑袋问陈天雨,“天雨,你家门口那辆车是你新弄的?”

    陈天雨爱答不理的回了句,“我哪有那闲钱?”

    “借你朋友的?”陈天齐不死心。

    陈天雨不耐烦和他说话,越回答越简洁,“不是。”

    陈天齐瞪着朦胧的醉眼,再接再厉,“那是谁的?”

    陈天雨直接回了句,“你烦不烦啊,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陈建明此时终于抬了抬头,看了一眼陈天雨,又看了一眼自家二弟,他想表达什么意思,陈爸爸完全没有领会到,还动手给他倒了一杯酒,说:“大哥,再喝一杯。”

    这时陈奶奶撩撩眼皮发话了,“望望啊,怎么和你哥说话呢?”

    她的语气不重,甚至是和缓的,陈天雨的脸色却更难看了,“奶奶,我还没喝醉,我哥边上吃饭,没说话呢。”

    陈天齐端着酒杯,哼笑了一声,摇摇晃晃地向陈安修走去,“你哥?你是说陈安修吗?安修,安修……”安这个字被他咬地最重。

    “老大,天齐喝醉了,你扶他到我屋子睡一觉吧。”

    陈奶奶这话说晚了,陈安修已经上前一步扶住陈天齐了,“大哥,那辆车是我借的,你是不是想去看看啊?”

    “你的?”陈天齐被他一打断,似乎忘了刚才要说的话了,“我看着像新款。借我开开两天怎么样?”

    “大哥,你今天喝酒了,不能开车,先去我那里睡一觉,酒醒了再看车吧。”

    陈天齐本能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陈安修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对他的态度有过这么温和吗?

    可陈安修不等他有所反应,架着人就往外走,扭头一笑说,“奶奶,我先带大哥去睡一觉。这里人多,我那边清净。”

    陈天雨扔下筷子跟着也走,“哥,我帮你。”

    陈建明看出情况不对头了,刚要说话,被陈爸爸拦下,“都是兄弟们,大哥,你担心什么。”

    一进屋,陈安修甩手就把陈天齐摔在沙发上,掰掰手腕,对随后进来的陈天雨说,“望望,关门。”